此时的蒙鞑和谈使团已经快要抵达淮南东路真州,欲从此渡过大江,前往丹徒(镇江)。
正巧撞上才渡河而来的王其昌第三军,一干人等被全部捉拿扣于军中。
当日第三军便派人渡江回临安向朝廷禀报此事。
这消息首先送到了江钲处,然后通传枢密使王应麟,丞相陆秀夫,最后三个人一起跑来见了赵昰。
赵昰听完消息也不知可否,只是抬眼望着三人,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江钲率先表态,“这和谈一事勿用理睬,这蒙鞑随行只有些不值钱的物品,根本未曾把我朝放在眼里,怕是还想仿效女真欺辱我朝。可责令王其昌将其驱赶便是。”
赵昰听了点点头,又望向王应麟。
“只要老臣尚有口气在,断不能与蒙鞑言和。”
陆秀夫也作揖说道:“这怕是蒙鞑用的缓兵之计,也勿用驱赶,只需扣押在扬州即可。官家大可不必理会。”
“呵呵”,赵昰笑道:“蒙鞑与我乃是敌国,我不管他派来的是什么许衡的学生或是蒙鞑的贵胄。传我旨意,一应物资全部收缴。留下马夫杂役,其余的都杀了,把头颅装车上给忽必烈送回去。”
“啊!”江钲闻言大吃一惊,“两国开战不斩来使,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让王其昌去问,是不是来降的。说半个不字便全都杀了。”赵昰面色清冷,“当年我朝派人去和谈不也被伯颜抓了。”
王应麟也频频摇头,“那毕竟也没有害了文天祥的性命,斩杀来使实在不妥。”
“是啊。”陆秀夫也劝道:“这自古以来也未曾有此先例,还请官家收回成命。”
三个人一阵相劝,说是此番若是杀了蒙鞑使者,将来怕是无人再敢前来求和了。
赵昰被这三人纠缠,只能放弃了泄愤的念头,开口说道:“把人都绑了,全部押去南山挖矿,这平白送来的苦力,杀了也未免太过浪费。”
三人见赵昰坚持如此也不再劝,反正没当场杀了便是。至于在矿坑里熬不住死了,那也是命,和朝廷没有干系。
赵昰留下了江钲和他密谈了一会,从第一军里抽调了两个旅向东前往海盐,和驻扎在那里的钱俊部船队汇合,随后登船出苏州洋往北而去。
白沙水寨的李凯此刻已领着船队进入杭州湾,把琼崖新造的军械弹药和玻璃制品运送上岸。
李凯交接了物资还未去钱塘临安游玩,却被王应麟派人通传。让他速回琼崖,与江璆联系,春耕之前攻克安南。有心想一览临安江南风光的李凯只能起锚返航。
另一路的天武第二军赵玉墨,经过艰难跋涉已经抵达重庆府巴县,离合川石照不过数日距离。
而此时的新任命的川峡四路安抚使董忠刚刚抵达巴东,正雇佣船只沿江拉纤往四川进发,船队携带着粮草辎重,前进速度犹如乌龟散步,何时能抵达重庆还是个未知数。
派去通传钓鱼城的步卒已经出发数日,只等王立回信。
此时蒙鞑在四川五路设有两处府衙,东川枢密院治所在青居城(现南充青居),都元帅钦察,枢密使汪惟正。西川统军司治所在成都,都元帅也速带儿,枢密副使李德辉。两处皆有精兵数千,具体数目不详。
南充青居城在当时可谓雄关,南宋朝廷找来甘肃兰州善造城举寨的将领甘闰负责督造。
他将三座山峰用石墙连为一体,除了可以扼守陆路来敌,还可控制嘉陵江水面,可谓攻守兼备。
就连钓鱼城的前身钓鱼山寨和周边一些山城也都是甘闰建造,可见其人善于筑城。
朝廷又派善于守关的段元鉴领三千精兵驻守与此。可惜九年之后,周边各城寨纷纷投降,段元鉴被手下出卖杀害,青居城落于蒙鞑之手,苦心经营的雄关反而成了蒙鞑的大本营。
好在钓鱼城也是易守难攻,于是青居城也打不下钓鱼城,钓鱼城也无力攻破青居城。这青居城造得太好,从而造成钓鱼城苦守几十年无法突破的困局。
加之一旁的大良城和离青居山十公里处的嘉陵江都尉坝水寨,钓鱼城其实就是一座孤城,除了能往南在重庆一带活动,其他方向都被宋朝自己造的城寨给堵死了。
苦等不到回信的赵玉墨很烦恼,副将史蒙卿也很烦恼。
“你说这王立会不会已经降了?”
赵玉墨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此间离合州也不远,若是降了此间应能得道消息。”
“若大个城池犹如鬼蜮,连蒙鞑都弃了此城。”史蒙卿叹息道:“白日里也寻不到几个人,到哪里去打探信息。”
史蒙卿望着赵玉墨说道:“明日若再无音讯,两日后我等便拔营前往合州,到了钓鱼城先夺了王立的兵权。”
赵玉墨心中忧虑,“若是王立不肯交出兵权呢?你我二人在品阶上远远不如王立,他乃合州知州。”
“他这知州又不是朝廷封的,我们只是让他交出兵权,一切事由等安抚使来了再说。如何处置反正与你我没有干系。”史蒙卿说道:“你我千里来此,只为驱逐鞑虏,光复山河,解救川峡四路的百姓。”
史蒙卿继续说道:“以钓鱼城为寨,向北攻下青居城,剿灭嘉陵江上蒙鞑水师,则蒙鞑所谓东川元帅府便不复存在。这光复川峡四路便做成了三成。”
赵玉墨闻言点了点头:“景正所言极是。”
第三天,赵玉墨依旧没有等到钓鱼城传回的音讯,天武军第二军四个旅离开重庆向合州钓鱼城进发。
前往钓鱼城的士卒早就抵达,也见到了王立。守城的诸将士及民众听闻王师从广州而来纷纷喜极而泣。欢呼雀跃。这苦日子总算又了希望。
只有这王立高兴不起来,他已经折服在所谓的义妹胯下。和李德辉商讨好了条件,正打算献出钓鱼城投靠蒙鞑,做一个蒙鞑的节度使。
王立面色阴沉地回到房中,他那“义妹”熊耳夫人也已听闻了消息。
“哥哥可是为了今日所来信使烦恼?”那熊耳夫人问到。
“正是如此,如今朝廷两万大军不日便至,这可如何是好?”
“哥哥把我献出去便是了,我一弱女子无足轻重,总也要保住哥哥的前程。”
“我便是舍了性命也断不能让人伤你分毫。”王立一把搂住熊耳夫人,“切莫再说胡话,没了你我绝不苟活。”
“哥哥,奴家有一两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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