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懂得汉语的海商们个个面色大变,纷纷将钱俊的话翻译了下去。
“将军说的可是戏言?”海商首领满面狐疑。
“我何故要欺瞒尔等?”钱俊挥挥手,“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
“可有消息说,高丽人在江华岛和合浦正在为蒙古人大量制造战船。”
“嗯?”钱俊听了心中一惊,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此事我朝早已知晓,很快便有战船前去剿灭高丽叛贼。”
“呵呵,军国大事无需尔等操心。”钱俊轻蔑一笑:“尔等在此多多采集矿石,定不会亏待与你们。都散了吧。”
“恭送大将军!”码头上乌压压跪满了倭人。
船队离开平户沿海岸往萨摩(近鹿儿岛)方向驶去。
此时的萨摩、日向两国的守护大名岛津久经,正和伊佐的地头(村长)涉谷皮二,日置、伊作的地头岛津久次和岛津家的主要骨干商讨着应对之策。
岛津久经盘坐在地上首先开口:“宋人来势汹汹,岛津忠俊领着两千家人前去博多拒敌,却是身死当场,只逃回了一千三百多人。这宋人远比当年登岸的蒙古人强多了,如今之计我们该如何应对登岛的宋军?”
“如今传闻大友家拼死抵抗却被屠杀一空,大宰府瞬息被破,少二资赖都被抓走了。不如我们就降了吧。”日置地头岛津久次说道。
“如何能降,你没有听到传闻吗?宋朝的皇帝许诺要对平民免税,如果真是如此,你这个地头收不到税,难道自己去耕种吗?”岛津家一个没有庄园的兄弟说道。
涉谷皮二毫不在意,“那有什么关系,适合耕种的土地大部分都在我们手中。我们手中有奴隶可以耕种,有家人可以防御。北条时政、宋朝皇帝、甚至是那木偶天皇,无论谁来掌权又有什么区别?”
岛津久经闻言大怒:“马鹿,你这蠢货。宋人会允许你的村子里拥有武士吗?”
“呵呵,那也未必。”涉谷皮二冷笑道:“就算没有了武士,我一样能逍遥自在。我的奴隶都是高丽人和虾夷人。而你就不同了,你的奴隶是问那个松浦海盗买的宋人,你现在着急了?”
岛津久经跳了起来,“马鹿,注意你的身份!我才是萨摩国和日向国的守护代,而你只是个小小的地头!”
“那有什么区别?宋人若是来了,他们会承认你是两国的守护代吗?还是把这九国都给了你?”涉谷皮二丝毫不惧,“你没有询问过那些逃回来的武士,宋人有多可怕吗?你拿什么去抵抗宋军的漫天飞火?”
岛津家那位没有田庄的又跳出来反驳:“我们可以在伊作聚集抵抗宋军,再不行还可以进日向(现宫崎县)的群山之中。等待北条大将军的援军。”
“我不同意。”听到要把战场设立在自己的村子,岛津久次哪里还坐得住:“不能把战场放在村子里,战争一起什么都没了。如果要在冬天进山,那你自己去好了。”
“醒醒吧!北条时政的统制在这里已经结束了!”涉谷皮二站了起来:“还等援军?少二资赖和大友亲时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杀光了。你们的家人是比大友亲时多,还是城堡比大宰府更雄伟?”
“你们慢慢商量对策吧。天色不好可能要下雨了,我得回去收晾晒的鱼干了。”涉谷皮二说罢转身离去。
岛津久次也站了起来:“家督、各位兄长,我家的海草还在晾晒,我也先告辞了。”
战前对敌会议不欢而散,除了两个没有田庄的岛津久经的兄弟支持与宋军死战,堂堂的日向国和萨摩国的守护代再也没有其他的支持者了。
怎么办?投降是可以投降的,这也没什么丢人的。如果能保住守护代的位置,哪怕跪拜的对象是留着八字胡的虾夷美女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宋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继续统制萨摩和日向两国,自己手中还有虽有一千五百武士,可其中两百是涉谷皮二的,还有三百是他六弟久次的。
加上不愿意和宋军争斗的其他人,能调动的最多就七百。这七百人明显就不够看,更何况这些武士都被吓破了胆。
岛津久经在阿久根的住宅里急得满头大汗。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跪拜于地,正是他的儿子岛津忠宗,“父亲,如今我岛津家危在旦夕,为何不去找爷爷寻求帮助呢?”
“啊!我怎么没想到,快点备马,我现在就去。”
慌慌张张的岛津久经带着嫡子岛津忠宗骑着马,向鹿儿岛湾的樱岛奔去,去寻找那退位隐居在寺庙里的二代家主岛津忠时。(都什么名字,爷爷和孙子看起来是一辈的。)
岛津忠时此时已经归隐佛门,在樱岛出家。岛津忠时虽然离开了岛津家,也不再过问各方势力之间的角斗,可手中依旧掌握着一只精锐的武装,萨摩和日向地区的寺庙保安队----僧兵。
渡水来到樱岛的岛津夫子俩见到了坐在那里研析经卷的二代目老头,说明来意之后,退位的二代目把经卷放入匣中,双眼一闭却是一言不发,仿佛石像一般。
“爷爷,救救岛津家吧。宋人是肯定要来的,我们根本挡不住。”
老头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挡不住又何必要挡。”
“难道就这样投降了?”岛津久经急了,“若是向宋人投降,这日向、萨摩两国便再也不属于我们了。”
“不降不战。”老头从嘴里挤出了四个字。
“不降不战,我们留在阿久根还不是要被宋人捉了去。”
“走。”老头又挤出一个字来。
“我们走去哪里?”
老头指了指门外,又拿出一把从南宋进口的折扇轻轻扇了几下。
望着这老东西在那里装模作样,故作高深的姿态。岛津久经便是不知道装逼二字,不然早就骂了出去。
岛津久经对着二代目连磕了几下,扶膝说道:“儿子愚笨,看不懂禅机,请父亲明示。”
“唉……”老头收起折扇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一扇子砸在了岛津久经的头上。
“马鹿,这都看不懂吗?”
“我让你领着人去丰前,去那里等从长门来的援兵!”
岛津久经心中有气,“这和父亲的动作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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