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这种跨纬度的火力覆盖打击,比英德府还小许多的开城自然是扛不住的。赵珣发射的火箭实在太多,加上猛火油的燃烧弹头,被雪覆盖了房顶的开城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
“赵统制停了吧,这开京连石头都要烧裂了。”朱庆望着赵珣说道:“高丽人都弃城了,是时候追击叛逆,捉些俘虏了。”
赵珣望着前方熊熊的烈焰,此刻已经神情恍惚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待得朱庆再叫了几声后才反应了过来。
“哦,传令停火。新编第一第二旅往东侧追击捕获叛逆,我部往西追击。各部一个时辰内回开京汇合。”赵珣侧头望向朱庆,“劳烦朱指挥使在此镇守。”
朱庆连忙叉手应道:“赵统制客气了,这是某的本分。”
望着远去的捧日军,朱庆叹了口气:“唉,也不用打那么许多火箭,这城都烧化了,哪里还有甚的缴获。”
“是啊,这好歹也是高丽人的王城,多少也能弄些钱粮财帛,这仗打得亏本。”旁边的都头接过话头,“都烧没了,我们今夜住哪?这火怕是要烧到半夜才能罢休。”
“唉,准备好夜间行军的火把,肯定是要回江华岛去的。”
朝鲜半岛大部分都是高山,只有靠西沿海处有些平地可以居住通行。逃出开城的高丽人一路往平壤而去,一路往如今的首尔奔逃,还有些慌不择路跑进了山里。
宋军自然不会去追击山里的高丽人,只是往南北两侧追击了一会。雪地里无法隐匿踪迹,追击的要比逃跑的省力不少,只是担心天黑迷路时间紧张,追击捕俘的事情也就草草了事。
三个旅的出击,不过只捕捉到了一千多人,高丽王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高丽王往西北跑了,追是追不上了。”赵珣言语间颇有些可惜。
朱庆笑了笑,“等回来的时候再去西京捉拿便是,不过今夜这大军该何去何从,还望赵统制拿个主意。”
赵珣望着开城还在燃烧的大火,“这猛火油的火箭下次还是要少放一些,今夜住在开京怕是不行了,抓紧时间往回走吧。”
“赵统制说得是。”朱庆叉手行礼转身离去,心中却不停地骂着娘。
宋军一万多人押着俘虏,在寒风凛冽的夜晚,高举着火把向海岸走去。虽然携带的火箭都基本放完,也没有捡到什么值钱的玩意,轻装的宋军却走得极为艰辛。
宋军大多数都是夜盲,点着火把也走不快,来时花了差不多四个时辰,回去的道路却是更为漫长。
原本以为半夜能走到海边的宋军,受冻挨饿走走停停,直到天亮才回到了江华岛。
全军上下一片抱怨之声,许多人的脚趾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望着疲惫不堪的士卒们,赵珣变得更不愿意说话了。
好在江华岛原本驻守的宋军,准备好了热水饭食,在雪地里走了一天一夜的宋军总算是能在高丽人建造的房屋中睡了下来。
当晚赵珣和朱庆等一干军官做了个战后检讨会,这帮南来的宋军官员,对于雪地长时间行军的估计不足都做了深刻的反思。
一致认为下次在寒冷之地攻城不能再一把火烧光敌方城池,以至于最后自己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
冉安国和谢家兄弟昨夜就已经抵达了大连,可黑灯瞎火的也找不到靠岸之所在,只能在海上停留了一晚。
次日天色放亮,派出去探路的小船才找到蒙鞑建造的码头。码头上空无一人,倒是岸边停泊着几十条货船。
等派出的先遣队登岸,才在码头不远的地窝子里抓到了两个生鞑。生鞑连回鹘话都说不利索,这宋人的汉语就更听不懂了。
询问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复的冉安国火冒三丈,从身边的士卒处接过杆短枪,两下便结果了这两个倒霉蛋。
谢富望着地上两个穿着野猪皮的生鞑说道:“这鞑靼住在地洞里,怕也是未开化的野人。如今抓不到舌头,如何去寻这哈斯罕千户所?”
冉安国望向谢明:“那范文虎的亲兵,认不认得路?”
“问过了,他们也没来过。来运输钱粮的汉营都死了。”
“那可如何是好?”冉安国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雪地,“这路上也没有一点痕迹,想来至少四五天未曾有人来往。连道路都被雪覆盖着,哪里去辨别方位?”
谢明望向另外两个大战船的指挥使,“两位可知道这千户所在何处?”
“我等也是第一次来这极寒之地,如何能知晓道路。”
五个人面面相觑,得了消息却找不到千户所在哪,那不是白跑一次,这要是回去可如何交代。
一起来混军功的大战船指挥使贺庆突然说道:“这千户所既然是囤积钱粮物资所在,那么一定离此处不远。运送辎重肯定需要牛马大车,令士卒扫开积雪查探,定能找到车辙痕迹。”
“好办法,贺统制果然机敏非凡。”谢明立刻大声赞道。
“行了,快去办事吧。”贺庆是个老实人,被谢明这一夸,蜡黄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四百来个士卒上船取了铁锹簸箕,又砍了许多松树枝四散开来打扫着地上半尺厚的积雪。不多时便有人发现了地上深深的车辙痕迹。
“在这,车辙的痕迹是往东北的。”
“太好了,把弹药都装填好。每隔五步便挖开积雪探寻道路,全军噤声。”冉安国作为这次的指挥,心中异常激动。
登陆的龙卫军清一色的维中二式,也没有携带火炮,二十多个士卒一边铲雪一边向前摸索着道路。
哈思罕千户所离码头不过两里多路,但是此刻的大连并没有什么建筑,更不是现在美丽的宜居城市,四周还有些茂密的树林子遮挡了视线。
为了抵御冬季的寒冷和强烈的北风,整个千户所所在的村镇建筑都是以地窝子和矮平房的式样建造。一旦下雪,这些底矮的木头泥巴库房就是一百米内都很难发现。
原本用于瞭望警戒的箭楼已经倒塌,得过且过的生鞑和女真人是绝对不会在冬季去修理的。
更何况此时到明年开春也不会有南方的船只前来运送粮草辎重,箭楼在此刻根本毫无作用,更不可能安排人去上面放哨吃风。
生鞑和女真正窝在地窝子里猫冬,整个哈思罕千户所在这冬日里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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