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鞑的千户所的确分成了两个营地，军营和库房相隔了差不多两里。军营建造在一座背风朝南的小山坳里。
山坳里的条件明显要好很多，都是半地下的木结构房子，远比地窝子强上许多，
宋军沿着足迹已经逼近了哈思罕千户所的兵营，可里面明显传出了杂乱的人声。
“哎，这帮杀才怎么还不逃？”谢明有些纳闷，这明明逃走了十几个回来报信的，按道理过来那么久应该都逃走了啊。
冉安国等几个军官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时间都不敢贸然行动，只是吩咐着士卒缓缓列成两排，依托树木防止蒙鞑骑兵突然冲出。
这四百宋军就没有会蒙鞑语言的，只是派了个大嗓门上前对付着喊几句。
“厮们都听着，速速开门投降，迟疑片刻便把厮们都踩成肉泥。”
连叫了几次也不见有人出来应答，冉安国便忍不住了，“早知道便抬两架子母炮来，把这破窝棚全炸了。”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直接冲进去破门杀敌？”谢富问道。
“找几个力气大的，往营寨里丢几颗掌心雷，避开那几个大房子，那里估计是马厩。”
“行，我去办。”
十几个号称投掷高手的士卒拿着手榴弹开始向前奔跑，木柄手榴弹划着抛物线在一间间小窝棚上爆炸。
蒙鞑的军营中人喊马嘶乱成一团，一条条身影从垮塌着火的窝棚中窜了出来。宋军的士卒来不及多想抬枪便射，密集的枪声响成一片。
双方语言不通，宋军本就痛恨鞑虏，但凡见着个会动的便是一枪。蒙鞑的军营中有人突然高喊了一句听不懂的话语，随后几乎每个窝棚中都传来了一模一样的呼应之声。
一样的叫声此起彼伏，仿佛窝棚中隐匿了上千鞑靼。
“列阵，列阵，三叠射！”冉安国和几个军官大声呼喊着，敌人的数量之多远超他们的预计，靠着维中二式散乱的射击肯定挡不住。
冉安国暗骂自己轻敌，没有携带火炮登陆，可事已至此也无其他办法，只能以命相搏。
“后退，后退，去那边林子结阵。”
“快快快！”
慌乱的宋军急速向后退去，在一片树林边上排好了阵势。哈思罕千户所的兵营中已经人头攒动，披着兽皮的生鞑和女真已经聚集成了一团黑影。
这黑影突然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声，密密麻麻的人群举着各种武器朝着宋军列阵的树林狂奔而来。
雪地里奔跑的速度并不可能太快，满身的皮毛加上古怪的姿态，伴着那嘈杂的叫嚣之声，这群蛮夷看起来异常的令人惊悚。
“射击，射击，掌握好节奏。”冉安国大声叫着：“谢富，你去指挥三叠射。”
“好。”谢富心知自己的枪法不佳，连忙站到士卒边上，用手和号子开始指挥了起来。
冉安国想着四百对敌四百，不说火炮，就是鼓手也未曾带上岸来，好在谢富还能用口令指挥，不然这排枪战术怕也用不妥当。
一排排的子弹飞射，抽空中丢出的手榴弹，冲锋的鞑靼野人死了一地，宋军总算是抗住了蒙鞑的反扑。
按道理死了一地的人，这些野猪皮应该跪地投降了，可满地的尸体和飞舞的子弹并不能阻止他们的前进，这群鞑靼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鞑靼似乎变得不再惧怕子弹，倒地死亡的族人似乎更坚定了他们搏杀的决心。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还在持续，冲锋的野猪皮越来越少。
龙卫军的这些水师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敌人，一个个被自己急得满头大汗，连几个校尉的喊声都开始走形。
“好了，停火！停止射击！”贺庆大声呼喊着，可已经慌乱的宋军士卒只顾不停地装药发射，哪里是他几句话便能喊停的。
“谢富，停火！”贺庆跑过去一把拉着谢富。
“哦哦，停火，都停火！”
“对面都死光了，节约弹药！”贺庆一把打下冉安国还在装调子弹的右手。
“别打了，对面没有站着的了。”
枪声逐渐停止，鲜血染红了积雪。望着满地裹着兽皮的尸体和抽动哀嚎的鞑靼，宋军的士卒陷入了沉寂。
有的士卒双手开始发抖，有的突然力竭瘫坐于地，习惯了远距离火力投射的龙卫军水兵，从未有过这样的战斗经历。
哪怕就是海坛岛登陆那次，也不过是追击捕获些失去了斗志的蒙鞑士卒，和今日这些穿着如同野兽的鞑靼不可同日而语。
冉安国望着前方，脸皮已经开始抽搐，“为什么一个千户所会有那么多士卒？这地方没有战事，又是寒冷荒蛮之地，应该是蒙鞑的小千户所啊！”
谢明更是不解，“那几个降卒招供的也是如此，说是范文虎亲口说的，这里只有三百多生鞑。”
等到士卒们都缓过劲来，提着安上了刺刀的火枪，宋军开始对地上的尸体开始补刀。
“这是个女的。”
“这是个老的。”
“这个怕是个小孩。”
士卒们一片惊呼，从蒙鞑军营中冲出的鞑靼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地上倒伏的一千多鞑靼几乎没有多少青壮男子，基本都是女人和小孩，还夹杂着一些老年鞑靼。
“怎么蒙鞑的兵都是这些？”冉安国一刺刀扎穿了脚底踩着的蒙鞑尸体。
“这里可能是驻守哈思罕那些蒙鞑的家眷。”贺庆应道：“他们听不懂我们的喊话，故此冲杀了过来。”
“不去管什么原因了，此乃国战。”谢明高声叫道：“不要放过一个鞑虏，无论老幼全部结果了。”
“今日你留他一命，来日他便要来杀你的子女。”谢富也跟着兄弟一起大喊起来，“切勿生怜悯之心，想想蒙鞑做下的那些恶行。”
挠钩军出身的士卒们此刻也定了心神，仔仔细细地把地上的这些野猪皮都料理了干净。生鞑也好女真也罢都是世代血仇，如何做都算不得过分。
军营中财货粮食并无多少，倒是寻到了七八十匹马匹和许多大车。打扫完战场的宋军，赶着马匹和大车向库房走去，哪里还有许多辎重等着他们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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