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的林保跟着周超岩往外走,想出了城好问质问他为何撇下他独自去拍了赵昰的马屁。
可没走多远,周超岩便被一个内侍叫住,说赵昰要找他。
周超岩也想对林保解释,毕竟两人共事了那么久,这感情肯定是有的。
可如今此间也不好说太多,周超岩和内侍打了个招呼,走到林保身边小声说道:
“我日日与你一起,未曾见过官家,今日是临时起意。等我出宫再和你细说。”
说罢便转身走了。
可林保憋了一肚子气,话又没捞到问,这便是更郁闷了。
赵昰望着门外的周超岩招了招手,“进来吧。”
“此次,让你去治理扶桑府之事,个中紧要你可明白?”
周超岩作揖答道:“臣明白,一切以采矿为先,鼓动当地倭人开挖矿山。”
“不,你不明白。”赵昰摇了摇头,“扶桑不同他处,钱俊去时已经宣读了我的口谕,要确保扶桑民众人人有活干,个个有饭吃。”
“啊?”周超岩闻言大惊失色,“这如何能做到?我朝光复江南之后也并非人人皆能温饱。”
“办不了?”赵昰似笑非笑地望着周超岩,“办不了怕是要革职查办,弄不好还要掉脑袋。”
周超岩闻言满头大汗,叉手应道:“臣死罪!臣愚钝!还望官家教我。”
赵昰不过是想吓唬一下他,眼见如此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了。
“有时候做臣子的不要心思太多,想清楚是谁的臣子,跟着我做便不会有错。我现在便教你治理扶桑的要领,你且仔细听好。”
“官家的教训,臣定一字不漏背诵于心。”
赵昰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等你到了扶桑府,钱俊应该把倭人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剿灭了,他的任务就是收缴一切,所有的土地山川皆归朝廷所有。”
“你去扶桑,理清土地,把田地按十亩一户分配下去,扶桑境内无论农夫、樵夫、疍户、矿工一概收获全部归有朝廷。”
“田地肯定是不够分的,多余的人全部送去石见银矿。所有倭人全部归为劳工,钱粮以日计,要确保他们吃不饱但也饿不死。超额完成的适当发放奖励,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这矿是要一直挖下去的。”
“但凡消极怠工不愿劳作者,交由驻军教育。所有倭人生死你一言决之,然军中之事你便不可插手。”
“臣有一问。”周超岩叉手说道。
“你说。”
“朝廷可会划拨钱粮?”
“这倭国几百年来都自给自足,何须朝廷划拨。若是人不够,便去高丽,去蒙鞑那里抓便是。”赵昰说道:“这扶桑金银铜和硫磺甚多,你去了之后要首要任务便是确保石见银矿开采顺利。一切具体细节你路上慢慢再想。”
“你要记住我的话,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也不要对倭人起了甚怜悯之心,我要的是可持续发展。如果人实在太多,便让水师都带回来,南山铁矿还需要大量人手。”
“臣都记下了。”周超岩应道,心中却是有些惊诧,这不就是把倭人当圈养的奴隶么?这扶桑的待遇比起占婆可差得太多。
“呵呵,这我相信,一个进士若是连这些也记不住,那还不如去田独挖矿算了。”赵昰冷冷一笑,又把周超岩吓了一声冷汗。
内衣湿透的周超岩被赵昰吓得不轻,满脑子胡思乱想,连站再宫门外墙角躲风的林保也未曾看见。
林保看着周超岩微微招手示意,让他到角落讲话,可周超岩此刻低着头哪里看得见他。
林保在寒风中站了大半个时辰,加上早上朝会的事情,心中的怒火早就压制不住。
眼见周超岩得势之后便不理睬自己,这如何能忍。
林保从墙角冲出,一个箭步拦住了周超岩去路.
“呔!你这厮一日得势便猖狂,这眼便长到了腚沟子里去了?”
周超岩被林保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哎呀”一声跌坐在地。
“延久你这是要如何?”
“哼,你还有脸问我要如何,你却是如何了?”
“唉,你误会我了。”周超岩爬起身,一把拉住林保,“走走走,我们找个酒楼我与你细细道来。”
酒楼二层雅座之中,点了一桌好菜的周超岩正和林保解释着。
“今日官家在朝会之上朝我看来,目光有所停顿便是让我去这扶桑的意思。”
“胡说,我如何未曾看出?”林保双手扶膝面对满桌纹丝未动的酒菜,一脸怒意。
“唉……”周超岩长叹一口气:“今日官家拆分水师之事你我早有耳闻,若是官家不想让你我知道,为何这事情连广州都已经传遍?”
林保听到此言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我自琼崖往福州报效朝廷,征占婆、灭海贼、平广州、灭刘深、杀夏贵,赫赫战功,就为了那次朝会之上未曾言语,便落得如此下场。我心不甘啊!”
周超岩说道:“唉,你可知今日官家单独见我所谓何事?”
“哼哼,还有什么事?”林保斜眼看着周超岩,“无非是大力赞赏罢了。你这都被赐了紫金的大红人,怕是去了倭国之后便要飞黄腾达了,将来三省总有你一个坐席,我倒是要好好恭喜你一番。”
周超岩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官家说了些治理扶桑的要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始一句,和最后一句。”
林保也不搭话,只是斜眼看着周超岩。
“官家面授机要之前对我说,有时候做臣子的不要心思太多,想清楚是谁的臣子,跟着官家做便不会有错。”
林保一听面色陡然慌张了起来,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周超岩脸色变得惨白,双眼望着林保,“你想不想知道出宫之前,官家最后对我说了甚?”
“说得甚?”林保拿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且慢,待我饮了这杯。”
啪,空酒杯被放在了桌面之上。
“这扶桑的事情做不好,不如去田独挖矿算了。”周超岩苦笑道:“延久啊!我们错了,看错了官家。”
“你也是军功卓著,官家岂能如此对待。”林保面色张红:“这官家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你休要胡言。”周超岩一把拉住林保,“什么军功?你我有什么军功?你我这些胜仗,便是军中一个都头指挥都能大胜。”
把龙卫军戏称为挠钩军的林保闻言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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