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相隔不过三四里，战马策动不过几分钟。

五万骑兵同时奔腾起来，光是那马蹄声便是地动山摇。

宋军军中鼓声才响，鞑虏的骑兵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东侧的王其昌部率先发动了攻击，三十六门加农炮发出了连续的炮声，木托定装榴弹从车阵的缝隙中飞出，朝着奔驰而来的蒙鞑骑兵急速射去。

王其昌部已经架设好了黒尔火箭的发射管，一枚枚填装了猛火油的火箭从阵中呼啸而出，在一里多外便开始从空中向下泼洒着漫天火雨。

文天祥的第二军正对南面的加农炮并不多，火箭手们准备的也都是窜天猴。蒙鞑来得太突然，太快，已经冲入了两里之内。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火箭手们调转发射架，朝着乌泱泱的敌军骑兵点燃了火箭。

窜天猴、黒尔、以及几十枚100口径的榴弹在半空中呼啸而过。

宋军的火器虽然形成了一张由远至近的火力网，可终究是数量太少，面对以百人队形式分散而来的骑兵，并未造成多大的伤害。更何况那些漫天胡乱飞行的窜天猴，面对抵近的敌人根本造不成伤害。

密集的爆炸声和飞落的火焰，击杀了一些蒙鞑骑兵，可剩下的马匹却大多未曾受惊慌乱，依旧在蒙鞑骑兵的驱赶下向着车阵急速奔来。

王其昌此刻已经站在了用辎重车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漫山遍野分散袭来的蒙鞑不由大惊失色。

“这鞑虏的马匹怎地未曾受惊？”

已经驱马奔跑回来的胡三省匆忙也爬了上来，“这蒙鞑应当是从江南的战斗中吸取了教训，这些马匹可能和我军的一样，都适应了火器之声。”

车阵之中子母炮已经开始不间断地开火，火枪营的排枪也已响成一片。车阵外圈的鹿角有效地阻止了蒙鞑骑兵的靠近，飞射的弹丸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蒙鞑的骑兵并没有拖拽鹿角的意图，手中连弓箭都未曾持有。所有的蒙鞑只是在飞驰中突然挥舞起了一截短绳，随后在靠近鹿角之时，右手一抖，短绳上飞出一颗冒着火花的大爆竹来。

这哪里是什么短绳，蒙鞑骑兵手中都是投石索。而被投向宋军阵营的正是大都工匠仿制的手雷。

蒙鞑的手雷虽然就是个大鞭炮，虽然炸不死人，可也会引起火焰，飞射出细小的铁子。更重要的是宋军士卒并不知道，这些掌心雷是样子货，以为蒙鞑造出了自己一样的武器，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沉着。

挡在最前面的长枪营阵型开始不稳，被蒙鞑投掷过来的大鞭炮，虽然被蒙皮盾挡下，可人人都知道这玩意一爆炸，便是铁盾也没什么鸟用，蒙皮盾根本挡不住。

而战车中的火炮手们更是面色苍白，这玩意要是在战车下爆炸，引爆了车中的火药和开花弹，那车中之人十不存一，活下来的估计也废了。

密集的排枪和虎蹲炮虽然打死了不少蒙鞑骑兵，可蒙鞑的队伍太过分散，全都是一个百人队朝着几辆战车冲来，投掷出了大爆竹，就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与宋军纠缠的意思。

一队接一队的蒙鞑骑兵小队，互相间隔二十丈左右，排成四列纵队，向宋军不断投掷着仿制的掌心雷。

虎蹲炮即使射中也只能撂倒前方几排敌军，火枪手的可射击范围也是如此。五万骑兵被伯颜拆分成了几百把利剑，以剑锋直指宋军车阵。

宋军最为强力的面和块的打击力，大打折扣。枪炮齐发下，所击毙的鞑虏却比期望中要少得多。

投石索的丢出的大鞭炮比人丢得远多了，大部分都砸在了战车的木板上或是被枪盾手的蒙皮盾挡下。

虽然蒙鞑以放牧为生，投石索的运用属于被动天赋技能，可投石索的使用和力量终究是有差异的。

有些大鞭炮从车顶或是枪盾兵的头上越过，飞入了战车之后或是火枪手队伍之中。

“掌心雷！”

“散开，卧倒！”

面对蒙鞑投掷来的类似掌心雷的爆炸物，各部的队将、都头按着平时的操练做出了第一反应。

一部分火枪手的队列马上就乱了，排枪声戛然而止，原本整齐的队列轰然散开。所有的人抱头匍匐于地。

被蒙鞑大鞭炮投掷在车前、车下的那些战车中，也奔逃出了慌乱的火炮手，车中的子母炮和虎蹲炮自然也停止了发射。

前排的枪盾手心中再害怕也不能后退卧倒，只能大家互相抵住盾牌，希望能侥幸留下性命。

悲催的枪盾手们没有其他选择。第一，后面还有两排枪盾手和密密麻麻的火枪手堵住了退路，第二，军法官手中的转轮手枪随时可能会对着后退的士卒脑袋上来一下。

文天祥最得力的干将熊亥部，仗着人人都是一身步人甲，有人热血上涌、奋不顾身扑到了‘掌心雷’之上，意图以自己的性命挽救战友的生命。

被投掷而来的‘掌心雷’开始陆续爆炸，除了飞溅出的细小铁子擦伤了士卒们的皮肤，溅射出来的火焰点燃了战车上的一些木板，根本就没有宋军以为的那种伤害。

受伤最严重的就是奋不顾身的步人甲超长枪兵，趴在大鞭炮上的士卒犹如被人当胸砸了一铁锤，除了耳鸣目眩，脑子发昏，还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了些内伤。

蒙鞑的骑兵还在向宋军投掷大鞭炮，此刻的宋军大多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自然也无法对蒙鞑施展有效的攻击。

仗着宋军攻击减弱，有蒙鞑抛出索套，开始拉拽阻拦道路的鹿角。

散乱趴在地上的火枪手还没弄清楚状况，更谈不上整理队列进行反击。鞑虏骑兵丢下‘掌心雷’，拉开鹿角之后，一阵哄笑向东西两侧跑去，继续用投石索向宋军两翼进行骚扰。

此刻，南面远处一阵胡笳之声响起。漫山遍野的蒙鞑骑兵丢下了两三千死伤，绕过宋军东西两翼向着还在混乱之中的宋军北侧萧峰部冲杀而去。

接连不断的爆炸，飞射的小铁子，灼热的火焰和弥漫的黄色硝烟，终于让宋军的基层指挥官们反应了过来，认清了蒙鞑掌心雷的真实伤害。

“都起来，起来整队！”都头和指挥使呼喊着。

“蒙鞑的掌心雷根本炸不伤人，是个样子货！”

“列队，列队。开枪反击！”

“鼓手，鼓手！快敲鼓点！”

回过神的宋军士卒恼羞成怒，个个破口大骂，爬起身来开始收拾武器，排列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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