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的鹿角阵线，被蒙鞑撕开了许多口子。

其中最大口子就在李欣旅的车阵前，足足有一百多米，一心想突破宋军车阵的生鞑便都集中在了这一百来米的缺口处，并未向两侧进攻。

不是生鞑真的蠢到不懂得分散进攻，而是向两翼伸展就会遭遇其他建制完整的宋军。那密集的枪子和火炮，可不管你有没有脑子，就算有脑子可能也被打漏了。

宋军的骑兵鱼贯而出，向前抛掷手榴弹然后转过马头，左右奔驰而去。

方大义的战术很明确，没有必要和蒙鞑立定对射，利用奔马的加速，投掷出的手榴弹必定能打退第一波冲来的蒙鞑。

宋军的骑兵可以在鹿角和车阵中与蒙鞑周旋，然后从两侧其他的缺口处绕行到两翼和后侧攻击，只要歼灭眼前这些生鞑，局势便能控制。

单单满地的尸体和爆炸形成的坑洼就能有效阻止蒙鞑骑兵的逼近，拥有了这样的屏障，李欣旅这薄弱的防线将不再成为致命要害。

生鞑自作聪明的举动让远处一座小土丘上的伯颜大为恼火。

生鞑历来是只知道跟随厮杀，你叫他干嘛就干嘛，都是从来不考虑为什么要如此做的优秀士兵。

伯颜下达给生鞑万户的命令是，跟随前队突入宋军阵营然后再到处投掷震天雷。可这群生鞑为何今天，突然就自作主张在阵前就白白浪费了许多兵火球？

伯颜自然想不明白，他不知道生鞑的万户突然开窍了，懂得如何在战场上思考了。

车阵有没有炸开，伯颜是看不清楚的。他只看到乌压压一片的宋军骑兵从阵北冲出，随后他视为王牌的生鞑勇士似乎就变得岌岌可危。

密密麻麻爆炸引起的火光和硝烟，已经把生鞑前进的道路堵死，宋军的骑兵已经分为左右翼迂回向前，这分明是要吃掉他手中最强悍的精锐。

土丘之上旗帜摇摆，在后游弋的蒙鞑骑兵开始向着想要迂回出击的宋军冲去，两股人马很快便要交汇在一起。

可就在此时，生鞑的部队却开始溃退了。前方已经被宋军用手榴弹炸死了一大片，后续密集的火枪，打得生鞑生无可恋。

座下的战马已经受惊乱窜，生鞑虽傻可也懂得害怕。

这硬冲显然是过不去的，就算宋军不再投掷掌心雷，这已经被炸烂的土地夹杂着人马尸体，莫说骑马突袭，就算步行都是颇为不易。

被族人保护住的生鞑万户开始下令撤退，座下下战马早已疯癫，死了一大半的生鞑犹如一阵狂风向后撤去。

两侧有几十个百人队正在迎向分作两股的宋军骑兵，左右撤退的道路被截断，那只有朝着垮塌的萧县城池逃去，先逃出宋军的火力范围再从长计议。

可这被炸垮塌的萧县现在是有主人的，被困在废墟中的李欣已经收拢了大部分士卒，正依靠残垣断壁组成了一道防线。

枪盾手和火枪手都躲在障碍物后方伺机向蒙鞑骑兵进行攻攻击。

李欣带出来的五个营，撇开范德彪和贺庆的两个营不谈。

城外的两营火枪手和一营枪盾兵，在来回奔逃中就被蒙鞑射死砍杀了四五百，可终究还有一千来人跑回了萧县。

火枪手的装备基本齐全，丢失了枪盾的士卒身上还有着几枚手榴弹，对付无法冲入废墟的骑兵，多少还是占有些优势。

急速冲向萧县城池的生鞑们毫无意外地又挨了一顿枪子，生鞑万户怒了，随即下令让手下向前投掷几十个布袋雷，意图炸死萧县中偷袭自己的宋军。

可萧县已经是废墟一片，宋军又躲在颇为靠后，离着废墟边缘至少四五十米距离，弓箭能够射到，可三公斤多的震天雷怎么也丢不到那么远。

一片爆炸声后激起了漫天的黄土，声光效果极佳，可谁都没有受伤。

“呸、呸、呸。”李欣揉着眼睛，朝着一边吐着一嘴的黄土。“狗入的，这群鞑虏怎地如此多的震天雷？”

“给我向外投掷掌心雷，炸死这帮鞑虏！”得令的长枪兵也看不清楚外围的情况，只是掏出个手榴弹来，朝着自己听到的马蹄声处丢了过去。

“统制，统制！我是范德彪。你在哪里？”身后的废墟中传来呼叫之声。

“卧槽！你没死！”李欣喜出望外，“范德彪往这里来，我在这。”

手榴弹的投掷距离一般都有五六十米左右，长期使用冷兵器的宋军膂力更是惊人，几十颗手榴弹落在了烟雾之外，爆炸声连成一片。

这边的宋军骑兵已经冲杀了出来，马蹄声犹如惊雷，最前方已经和蒙鞑的骑兵交上了手。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手中火枪还未装填，冒着飞射来的箭矢努力向前投掷着手榴弹。随后便在鹿角和战车之间策马转向又朝后迂回而去，在奔驰中装填着火枪弹药；亦或是中箭负伤，退回大阵。

迎面冲杀而来的蒙鞑也异常谨慎，离着鹿角缺口很远便抛射箭矢。

向着空中飞起的箭矢准头虽然不佳，可却射程足够远，大部分都射入了在鹿角后奔驰的宋军骑兵队中。

箭矢才一离手，蒙鞑便策马调头，又朝着萧县方向迂回而去。

宋军投掷的手榴弹对于两翼接敌的蒙鞑没有造成多少伤害，反而是自己挨了不少箭矢。

直到后方的宋军骑兵赶至才扭转了局面，火枪的射程远远超出鞑虏的弓箭，以至于蒙鞑无法再向前贴近抛射箭矢。

双方进入了胡乱对射的状态中。

蒙鞑忌惮宋军的手榴弹，宋军也害怕蒙鞑抛出的震天雷，双方骑兵变成了游斗，没有人冲上前去短兵相接做殊死一搏。

这种放风筝的战术，是蒙鞑传统的惯用伎俩。你追我就射你几箭，然后返身远离；你跑我就追上来揍你，蒙古马优秀的耐力使得蒙鞑都精于此道。

当时欧洲那些铁罐头一般的骑士都是死于这种战法。

此刻的宋军也已经放弃了那种挺着超长枪集团冲锋的骑兵战法，双方的战法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蒙鞑使用少量一次性火器，基本还是靠弓箭为主；而宋军主力武器全是米尼步枪。

至于在投掷爆炸物方面，宋军要比蒙鞑强上何止百倍。

蒙鞑的布袋雷引线燃烧需要时间，这段时间足够骑兵飘然远去，而宋军的手榴弹留给你思考的时间就不多了。

双方正在对鹿角缺口进行对射抢夺之时，蒙鞑的骑兵后方却一下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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