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焕和吕文福此刻都已经被惊动,登上城墙望着岸边的吕师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救是没人敢去救的,谁都不知道宋军的火枪能打多远,万一才一出城就被宋军一枪打死了,那可也太冤了。
吕文焕很着急,正想着办法去救吕师夔,可一旁的吕文福比他还着急。
“快!你们几个举着盾牌去把人救回来!”
吕文福指着城头的一个小校高声呼喊着:“速去救人,迟疑片刻就摘了你的脑袋。”
吕文焕连忙拦住吕文福说道:“九弟,你切莫着急。这盾牌怕是挡不住宋军的火器。”
“挡不住也得救,这是我亲侄子!”吕文福指着吕文焕喊道:“不是你让他推两个襄阳砲去攻敌,如何会有如此下场!”
吕文焕一时语塞,今日平白的伤亡的确是他料敌不足而引起的。吕师夔是肯定要救的,不然说到哪里总也是说不过去。
可救人总也不能再次造成伤亡,不然这等添油战术得死多少人,几轮下来城中士卒们对于宋军火器的恐惧就会达到顶峰,这临沂城就要守不住了。
最好的办法是拖到天黑再去救人,可吕师夔那痛苦的样子好像也撑不到天黑了,正在吕文焕患得患失之时,城门已被打开,吕文福驱赶着四五百士卒举着盾牌冲向了岸边。
冯松正笑嘻嘻地看着这些旅统制互相吹牛逼,为了一个人头争得面红耳赤,却见身边的亲兵喊了一句:“步帅,对面出来救人了。那着绣衫的肯定大友来头。”
“好!”冯松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这吕文焕倒是不一般,不过瞬息就被他看破了我军远距离火枪数量稀少的破绽。都给我瞄准些,杀他上百个也是平白赚的。”
“放他们靠近回回砲再打,别把人都惊跑了!”
吕文福哪里会看清了什么宋军后装枪数量的问题,他救吕师夔第一是血缘关系,第二不过是拉拢吕师夔为自己做打算。
吕文福押在队伍后方,前面还弄了四个亲信,最前方搏命奔跑的不过是吕师夔自己的嫡系。无论宋军的火枪有多厉害也不至于一石数鸟,自己躲在后面这总是安全的。
在一阵鬼哭狼嚎大呼小叫之下,又丢下了八十多具尸体之后,大腿中了一枪的吕师夔终于是被救了回来。
“九叔,我的腿被打断了,我废了。”
吕文福朝着那流血的右侧大腿看去,这血洞的位置好像的确在大腿骨的部位。
吕文福心中一惊,嘴上却说:“不碍事,不过是皮肉伤,休养两个月便好了。你也是个傻鸟,这等危险的事情为何要亲自去做。我若不来救你,你这血都要流光了。”
“我哪里知道宋军的火器能隔着那么远施放,而且几乎弹无虚发。我恨呐!”
“算了,先去治伤,别的事情再说。”吕文福亲自抬着担架向城中走去。
而城头的吕文焕望着河岸边那两台投石车久久未发一言,他现在对于自己能不能固守临沂一个月产生了怀疑。
这河对岸的宋军虽然没有传闻中那些装满火器的战车,可手中的火枪明显要比他知道的厉害得多。
隔着那么远就能一枪毙敌,这如何防守?就算晚上把两台襄阳砲拖回来,可只要宋军渡过沂水,没有骑兵的临沂驻军根本无法与宋军抗衡。
吕文焕当年面对鞑虏固守襄阳那么多年的经验,此刻似乎派不上用场了。
守城的要领无非是攻击意图攻城的敌军,前提是你要攻击得到。一味地挨打而不能还手,再厉害的将帅也无法稳定军心,士卒弃城而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正在吕文焕发呆之时,河对岸的宋军驾驶着一条小船向着临沂岸边缓缓驶来。船上不过四个步卒也不知道是要弄些什么。
“左丞大人,南人小舟进犯可要派人前往拦截?”
“按兵不动,看看他们来干什么。”吕文焕对于这小舟并不在意。
派人前去岸边阻击显然没这个必要,四个宋兵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何况对岸那些个军官穿着的宋军并未离去,贸然派兵前往岸边只能消耗自己手中不多的兵力。
除非宋军大举渡河,不然就算死伤一群士卒也拿河中的宋军毫无办法。
宋军的小舟慢悠悠地摇着桨,朝着岸边靠来,在被拆毁的码头边停泊了下来,两个宋军提着个箩筐爬上了岸。
那两个士卒嘴里似乎在叫喊着什么,可相距甚远根本听不到一点声音。
只见那两人抬着箩筐走到投石车后三十多步距离,捡起一根木棍插在地上,又把一卷纸捆在了上面。
“呵呵,不过是宋军来下战书的。”吕文焕笑了笑:“宋军太过怯懦,竟然不敢向前来到我临沂城下。”
吕文焕才笑了没几下,那两个士卒就抬着箩筐往回走了。
路过投石车处,似乎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下,箩筐翻倒于地,似乎有东西从中掉落了出来,两个宋军似乎受到了惊吓,连箩筐都不要了,拔腿就往岸边走去。
宋军怯懦而不知所以的举动引得城头的蒙鞑一阵大笑,上千人的狂笑声随风灌入了两个宋军士卒的耳朵之中。
“狗入的蒙鞑,我让你笑!”两个士卒突然止步返身,从挎包中掏出一颗手榴弹来,拉开引线,奋力地朝着投石车丢去,随后扭头狂奔而去。
“不好!这南人使诈!”吕文焕面色大变,“他们是来偷袭襄阳砲的!”
可此刻识破了也是无法,弓箭又不可能射到两里之外,就算能射死这两个宋军也是于事无补。
手榴弹的爆炸声起,被倾倒在地上的几个瓦罐无论好坏全都被爆炸击碎,猛火油瞬间燃起。
一次都没用过的回回砲成了两堆篝火,那两个死命奔逃的宋军此刻已经来到了码头附近,齐齐脱了下裳朝着临沂方向做起了不雅观的行为。
“卑鄙无耻!”吕文焕只觉得心绞痛,再也看不下去的他转身下来城墙,朝着城中府衙走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要威慑一下那姓冯的无名之辈,却让人平白羞辱了一番。死伤了两百人,还折损了两架襄阳砲,这第一回合交手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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