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耳此刻觉得自己已经成神了,战神!众生之神!
自己的曾祖铁木真最辉煌时也不过如此。
铁穆耳已经闭着眼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在他的想象中周遭这两万多士卒以及上都城中的民众此刻都应该跪拜于尘土之中,感受着自己闪现出的耀眼光辉。
“放箭!”
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铁穆耳的遐想,战马前足落地,周遭一片弓弦之声。
铁穆耳睁开了他那不大的眼睛,只见无数的箭矢朝着自己飞来,还没有等他缓过神来,连人带马已经成了个箭垛子。
铁穆耳的身形突然增大了一倍,满身插满箭矢的他摔倒在尘埃之中,没有留下半字遗言。
那领军的万户策马上前,在马鞍上一个翻身,捞起了那把转轮手枪,头也不回朝着安童冲杀而去。
满是马蹄印的泥地上只留下了真金三个儿子的尸体。
“牙忽都!你竟然敢杀害大汗的继承人铁穆耳!”安童已经气疯了,这逃亡上都来的难道都是疯子。
“你们这些叛逆都该死,临阵脱逃的懦夫!”牙忽都骂起来人是毫不在意自己是怎么来的上都,“给我杀了汉法派的叛逆,为薛禅汗报仇!”
“你胡说!你们血口喷人!”安童想要靠嘴辩解已经是不可能了,阿合马就是打定主意想要弄死他这个老对头。
那万户勒马站定,高声喊道:“我,孛儿只斤.牙忽都,命令你们立刻缴械投降。三声之后还不投降者视为安童同党,汉人的奸细,格杀勿论!”
远处的阿合马此刻也叫了起来,“杀了汉人奸细的,杀了贼子安童!让我们重启忽里勒台(诸王大会),推举牙忽都为我们的大汗!hurree!”
“hurree!”
“hurree!”
近两万人齐声高呼,其声势可谓呼山啸海。
安童此刻总算明白了过来,这一切原来早在阿合马的计划之中。拖雷的曾孙牙忽都成了阿合马的新伙伴。
“罢了,你们都丢了武器吧。”安童望着身边的护卫士卒,朝着正洋洋得意的牙忽都说道:
“这几天死的人太多了,放过这些士卒,我蒙古人不能再死了。我可以任由你处置。不过你要清楚,阿合马是个商人,他的眼里除了金钱没有感情。前几天他可以舍弃薛禅汗,今天他可以舍弃甘麻剌,将来也会舍弃你。”
牙忽都不屑地摆了摆手,“无论将来如何,你已经没有将来了,安童你自戮吧,我让你体面地死去。这算是我给你的恩赐。”
“牙忽都可敢和我一战!你个篡位的贼子!”安童从一旁捡起一杆长枪,翻身上马朝着牙忽都冲了过去。
牙忽都身边的随从刚想策马上前抵挡,却被牙忽都抬手制止,“放他过来,我将手刃这汉人的走狗,扬我孛儿只斤家族的威名,黄金门限处何人胆敢放肆。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牙忽都吃定了安童,安童自己也知道不是牙忽都的对手,疏于弓马的他是打不过长期征战的将领的,可出于自尊心,安童不愿意被俘,更不愿意自杀。
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挑,在众目睽睽下展开。
牙忽都的左手依旧套着小圆铁盾,而右手既没有提着长枪也没有握着弯刀,他手中拿的正是从铁穆耳处缴获来的转轮手枪。
铁穆耳开枪之时他看得真切,这宋人的枪无非比忽必烈造的短小精致些,也不需要事先点燃火绳,而且威力似乎更大。
牙忽都决定仿效铁穆耳,等安童靠近时也给他两枪,这场单挑变得更富有戏剧性和传奇色彩,单单一枪捅死对手,那未免也太过无趣。
将来草原上的人们吟唱起他的故事,特别是今天发生的事情,那一定是极为精彩的。
牙忽都看了看,把手放在了扳机之上,枪口平举已经对准了策马而来的安童。镀银的枪管在阳光下闪烁着,若是说安童原本还有两三成胜算,此刻已经全都化为乌有。
“啊!无耻匪类!”安童双手紧握长枪,怀着满腔的遗憾和怒火朝着牙忽都冲了过去。
“去死吧!你这个汉人的走狗!”牙忽都扣下了扳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啊?
牙忽都再次扣动扳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安通的长枪已经袭来。
牙忽都毕竟是久经沙场,立刻抬起左手圆盾招架,右手同时丢了手枪,摸向腰中弯刀。
安童的长枪被圆盾挡了一下,枪头改变方向,原本对准腹胸的长枪被向上荡开,枪尖扎入锁子骨,牙忽都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长枪折断,牙忽都坠马,左肩粉碎。
安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双手虎口开裂,整个人也随之掉下马来。
牙忽都没有接触过宋军的火枪,他还不够档次。这唯一的一支转轮手枪更不是他有机会上手的。
开枪扣动扳机是没有错的,可得先把撞锤扳到激发状态。只有接触过这手枪的有限几人才知道用法,伯颜会;忽必烈会;安童会;阿合马会;铁穆耳自然也会。
若是给牙忽都一点时间摸索,他可能也能弄明白,只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转轮手枪离着安童不算太远,可此刻的安童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连爬都爬不起来,他想去抢枪,可这身体却不允许他如此做。
牙忽都捂着肩膀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他已经怒了,原本计划写成长诗的历史性对决成了笑话。
牙忽都的儿子脱列帖木儿此刻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扶住牙忽都眼底满是关切。
“爹爹,你可还好?”
“好个屁!没看到这里有个大窟窿!”
脱列帖木儿搀扶着牙忽都站了起来,心中急切,这嘴里的话就说瓢了。
“爹爹你在这等着,我去杀了安童为你报仇,用他的头颅来祭奠你。”
“混账,我只是肩膀受伤,如何在你口中便成了死人!你给我滚!勇士的对决,旁人不要插手!”刚刚被扶起的牙忽都被气得不行,一脚踹翻了脱列帖木儿,拔出腰中弯刀,朝着安童走去。
安童此刻正在地上侧滚,他的尾椎骨大概摔碎了,左脚脚踝肯定是脱臼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向着转轮手枪滚去。
“看看,身为四怯薛长之一,堂堂的中书右丞,如今只会想条狗一样在泥地里打滚!”牙忽都走得并不快,身无寸铁的安童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安童没有答话还在地上翻滚。
“死吧!你这叛逆!”
“死吧!你这叛逆!”
两声怒吼同时发出,呯地一声,牙忽都朝后仰天栽倒,胸口又多了个窟窿。
“爹爹!我要杀了你!”
才爬起来的脱列帖木儿拔刀朝着安童飞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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