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历历在目。
皇甫奕母族郑氏与她周氏相熟,她自幼与皇甫奕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暗生情愫,若不是几年前她陪同母亲回去探望外祖,被外祖母带入宫中参加宴会,她就不会被东陵皇收入后宫。
当时宴会上,母亲知道她心事也曾替她百般推脱过,但耐不住东陵皇那颗见色起意的心,她与皇甫奕终究是有缘无分。
鹂妃回想起少时美好与如今这深宫寂寥,禁不住捂面而泣,可恨她明明有能力了结面前这个男人,却不得不为了心上人放弃复仇的念头。
鹂妃哭了个尽兴,好不容易收住情绪,只见洪太医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见鹂妃满脸泪痕,顿了顿,关心问道:“鹂妃娘娘这是”
鹂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着帕子抿了抿眼角泪水,“让洪太医见笑了,本宫见陛下龙体抱恙,心里难受而已”
“娘娘不必忧心,陛下只要平日里注意调理,这癫痫之症是可以控制的”
鹂妃扯出一抹假笑,看了眼东陵皇,心里讽刺道:若真是癫痫之症就好了,可惜你那亲儿子却想要你的命
“把药给本宫吧”
鹂妃伸手接过洪太医手上的碗,勺起一羹浑浊的药汤,吹了吹,关心说道:“本宫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这喂药还是可以代劳一下的”
两日后,清心殿内。
夜深,东陵皇从床上醒来,脑袋十分沉重。
鹂妃趴在床边上守着,听到声响,慢慢醒了过来。
“陛下”
东陵皇总算恢复了些元气,口干舌燥,有气无力地问道:“朕这是怎么了?”
“陛下前两日癫痫之症发作了”鹂妃乖巧地应道:“洪太医嘱咐说陛下您要安心休养,莫要太为朝政大事费心神”
东陵皇揉了揉发黑的印堂,“唉,朕何尝不想”
鹂妃咽下上涌的困意,柔声道:“既然陛下醒了,臣妾先出去安排御膳房准备些容易消化的吃食端上来”
东陵皇嗯完一声应答,鹂妃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走到无人的阴暗处时,鹂妃瞥了一眼身边的心腹,道:“都安排好了吗?”
那心腹低声应道:“娘娘放心,一切按您和五皇子的意思安排好了”
“走”
东陵皇在床上缓了许久才起身,准备走动一下舒展酸痛的身子。
没走到两步路,他就觉得后背冒出细汗,他想着人老了果然不如年轻时候扛得住病魔了,于是不得不服老地走到窗边睡榻,倚靠在榻子上,闭目养神。
夜风夹杂着这几声窸窸窣窣的私语吹进耳。
“真的啊”
“可不是,现在外头人心惶惶,怕极了要”
对面声音越压越低,越来越抖:“你、你是说要换天了”
东陵皇是个修炼之人,虽说灵力品级不高,但耳力却是比平常人好上许多的。
他听到这两个小内侍的谈话,脸色一黑,起身推窗,沉声吼道:“大胆!!!”
那两个窝在墙根的小内侍被这一声吓得跳起来,转头一看是东陵皇,险些魂飞魄散,“陛、陛下”
“滚进来!”
两个小内侍连滚带爬地进了来,跪在东陵皇面前,神色十分惶恐。
“你们方才说什么换天?又什么怕极了?”
两个小内侍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战战兢兢道:“回禀陛下,是、是、是地方起兵了”
“地方起兵?”东陵皇脸色铁青,“是哪一地?”
小内侍被吓得黄尿流了出来,颤抖应道:“不是一地,是、是松州,蒙、蒙、蒙山,晋康,还、还有东海”
东陵皇瞳孔一缩,“什么!!!!”
小内侍说完,猛地磕头:“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东陵皇满脸涨红,愤怒要将他的理智给吞噬干净了,“仔细说清楚!为何四处封地会起兵!!!”
自滇南被先帝收回之后,其余四地安分了几十年,怎么封地会突然起兵,还是不约而同地起兵?!
另外一个小内侍吓得都快尿了,叩头求饶道:“奴、奴才们不知”
东陵皇拍桌怒道:“来人,将他们押下去御侍院处置!”
殿外守卫闻声冲进来将人押下去。
“陛下,饶命啊”
东陵皇额头青筋爆裂,怒吼道:“召杨永源进宫!”
半个时辰后,杨永源身上带着寒凉的夜风,匆匆赶到清心殿。
“臣,参见陛下”
杨永源见东陵皇身体恢复,半夜被叫到宫里的紧张消了大半去。
东陵皇剑眉倒竖,一掌拍向桌子,怒道:“杨永源!封地起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永源心里暗自叫不好,当日早朝柳新济被降职,自己这个副相临时被提了上来接任丞相一职,可偏偏下了早朝陛下犯了病,在自己焦头烂额安抚群臣之时,京中忽然人人都在议论九月雪的童谣,随即又传来了封地打着“勤王救驾”的旗号起兵闹事的消息
杨永源也不敢插科打诨了,汗津津地禀报道:“四处封地前些日子传出了一首童谣,松州王、蒙山王、晋康王和东海王认为陛下|身边有邪逆,要、要起兵清君侧”
东陵皇皱眉,“什么童谣?”
不问还好,这一问,杨永源身子霎时像筛糠似的在乱抖。
“说!”
杨永源颤颤惊惊道:“位、位不正,纵孽邪,天可怜,九月雪,亡、亡、亡陵者,何人也,惑乱者,妖龙也”
说完这句话,杨永源大气都不敢喘出声。
东陵皇心中大惊,纵孽邪、九月雪、妖龙也
东陵皇脚步不稳,啪一声,他身后的那只粉彩花纹大花瓶砸下来,碎了一地的瓷渣。
他脑海闪过虚云大师说的荧惑守心之迹,难道他的皇位真的要被某个儿子给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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