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崖山下。
稀薄的晨曦中,两辆疾速的马车正往古寺的方向赶过去。
马蹄声如雷霆,蹄下灰尘滚滚。
此时,萧衾和宣飞尘刚起身练功。
落叶飘零,树下两人闭目运功。
丝丝灵气流动,如蚕丝般围绕住两人。
忽的,门外马蹄声震耳欲聋,落叶唰唰齐下。
宣飞尘和萧衾两人同时睁开眼,这动静......
是国公爷!
宣飞尘身姿矫健,咻咻如电,很快就冲到门口。
还没等寺门敲响,宣飞尘就开了门。
两拨人久别重逢,顿时潸然泪下。
荆遥看着疲弱萎靡的宣飞尘,宣飞尘看着骨瘦形销的荆遥。
两人自九州一别,已将近一年未见,如今在这破旧不堪的古寺相见,物是人非,两人走过风雨都变得沧桑许多。
怀凤城的旧日时光让人感怀。
可宣飞尘没有像以往一样对荆遥打打闹闹。
如熊般高大的男子,只是眼含热泪,将瘦削得只剩一副骨头的荆遥抱住。
“荆遥......”
高大男子欲语泪先流。
“主子她......”
宣飞尘泪流满面,萧衾和他守在这古寺里,看着醉芙的气息一天天越来越弱,担心受怕,就怕醉芙撑不到救援那一天。
见宣飞尘如此激动,荆遥鼻子酸涩,眼睛更红了,热泪在眼眶打转。
“莫怕莫怕,我来了......”
荆遥拍拍宣飞尘后背,“我带了人过来,将醉芙接回去千机堂医治......”
宣飞尘颔首,他擦干泪水,对着身后的谢长瀚说道:“国公爷,辛苦了......”
谢长瀚胡子拉碴,虎目如今也是深陷目眶之中。
他当初一醒,没有休养就和端木明烈回幻郾城,又急忙忙赶过去湫川城救荆遥,一路奔波,的确是辛苦。
萧衾擦干泪水,“国公爷,荆遥,你们赶紧进来,主子和两个小子还在等你们呢!”
四人收拾好情绪,随萧衾进了寺。
“荆遥,唳崖一战,主子被那灵兽的毒针贯穿,身负重伤、至今未醒......”
“她气息越来越弱了......”
萧衾说话间,四人来到了安置醉芙的厢房。
谢长瀚离别时已经知道醉芙的情况,心中已经做了准备。
但荆遥看着床上那个气若游丝,脸色白的透明的女子,心中难受至极,恨不得自己去帮她受这份罪。
“萧衾,我要把脉,帮我一下......”
萧衾掀开被子,将醉芙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被子底下,女子胸前包裹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上,还有些微红色渗了出来。
萧衾帮忙撸起醉芙的小半边袖子,让荆遥把脉,“这里条件有限,外界情况不明,我不敢贸然外出,就找了寺里的哑巴老和尚借了点金疮药,虽然每日帮主子换药,但是唉......效果甚微。”
荆遥捏着那杆枯瘦的细腕,忍住鼻头酸涩,将微弱的灵力注进去,仔细帮醉芙查看伤情。
不一会儿,谢长瀚着急问道:“阿遥,芙儿她......”
荆遥收回手,沉吟道:“醉芙不仅身负重伤,且丹田大伤,最好立即返回千机堂医治。”
宣飞尘问道:“主子她如今这样,还能移动吗?”
“我带了一点药散过来,萧衾你喂醉芙喝下,我先去看看魏苏和长生情况如何......”
“是......”
荆遥又说道:“飞尘你带我过去看看长生和魏苏......”
“国公爷......”
荆遥交代道:“让残枫准备好,我们待会就启程......”
谢长瀚应道:“是!”
......
时间如白驹过隙,瞬息即逝。
汨云川帝宫,琉花宫。
夜色静谧,菩提花又落叶了。
落叶纷飞,树下男子闭目抚琴,企图用琴声平静纷乱不安的内心。
啪一声。
琴弦冷不防地断了。
百里靖炘心一震,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如他所料,蔺阑身后跟着一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臣参见帝君!”
被琴弦割破的指头在微微滴着血,将洁白的长袍染上一抹鲜艳的红。
百里靖炘的心砰砰直跳,问蔺阑道:“何事?”
蔺阑沉声应道:“帝君,天枢宫的人到达九州,按帝君的指示前往东陵国......”
百里靖炘格外紧张,“然后呢?”
“昭华公主和镇国公谢长瀚约在半年前就离开了九州......”
离开九州了?
云帝鹰眸一沉,诘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蔺阑应道:“怀凤城的师泽告诉我们的人,说是他们已经前往密黎了......”
百里靖炘没想到醉芙她的修为进展如此快,竟然已经可以晋阶到可以前往密黎了。
“芙儿可留下什么口信?”
蔺阑摇摇头。
“怀凤城那边和芙儿他们有通信方式吗?”
蔺阑又摇摇头,他明白百里靖炘如今的焦急。
“准备一下,孤明日要前往密黎......”
百里靖炘可要急死了,若是醉芙还在九州,有东陵国君皇甫奕和灵盟的庇护,九州几乎无人能欺她。
她去密黎,密黎局势复杂,只怕自己的心慌就是......
百里靖炘不敢想象醉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自己心慌至此,他如今只想飞到她身边,确认她安然无恙。
蔺阑十分尴尬地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有点残忍。
蔺阑禀报道:“帝君,微臣还有另一要事禀报......”
“说!”
“灰银城有急报......”
百里靖炘脸色青黑,隐隐有些怒色上脸。
蔺阑可不敢拭其锋芒,硬着头皮推出身后之人,帝君的怒火太吓人了,能躲就躲。
“萨鞍,你来和帝君禀报灰银城查探到的情况......”
天枢宫副司萨鞍瞪了一眼蔺阑,若不是当着帝君的面,他可真想跳起来掐死自己的顶头上司。
其余人可能不了解帝君对九州那女子的情意,但他是天枢宫的副司,派人到九州之事他也参与其中。
萨鞍耷拉着一张苦瓜脸,如今要做这个拆散鸳鸯爱侣的恶人,他堂堂天枢宫宫主都承受不住帝君的怒火,难道他小小一个副司能承受的住吗?!
蔺阑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和自己的小老弟萨鞍对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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