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牵着条大白狗,堂而皇之地进了弟子居,引得沿途的弟子们一阵惊奇。
“小师兄,宗门规矩,弟子是不能养灵宠的……”
“这不是灵宠。”墨画纠正道,“这是掌门用来看门的大狗,我借来用用。”
“掌门……”
一众弟子瞠目结舌,心道还说你没背景,掌门的狗说借就借,便是老祖的亲孙子,也就这个待遇了吧……
众人窃窃私语。
大白狗则昂首挺胸。
跟在墨画身后时,它屁颠屁颠的。
此时进了弟子居,被一堆弟子围着,这大白狗就倨傲得很,头昂得高高的,看人都是从眼皮子底下看的。
的确像是“掌门的狗”。
“小师兄,你借这狗做什么?”有弟子好奇问道。
“我有大事。”墨画严肃道。
“大事?”众人不解。
墨画不好跟他们解释。
今天晚上,就是妖魔送“外卖”的日子了,这只大狗是他请来一起“吃席”的。
此时时候不早了,他要抓紧时间准备了。
见众人还在问东问西,墨画便将脸一板,“你们阵法功课做完了没?”
弟子们心中一虚,立马一哄而散。
墨画摇了摇头,便将大白狗,带到了瑜儿的房间。
闻人卫的神情明显有些错愕。
“墨公子,这是……”
墨画肃然道:“我有一种预感,今晚的瑜儿可能会有危险,或许有妖魔会在深夜入侵他的梦海,因此要事先提防……我特意带了这只大狗看门。”
闻人卫闻言,神情一震,“当真?”
墨画点头,“当真。”
因为这些妖魔,都是他招来的。
闻人卫微微颔首,可还是有些不解,“这只狗……”
妖魔入侵,跟狗有什么关系?
墨画便道:“这是掌门的狗,很厉害的!”
太虚门掌门……
闻人卫神色一肃,果然被墨画唬住了。
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太虚掌门的狗,定然不是一般的狗。
而且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墨画已经十分信任了。
墨画所说的话,尤其是事关瑜少爷的,几乎每次都算得上料事如神,从未出过纰漏。
瑜儿少爷能像现在这样平安健康,活泼开朗,也全赖墨画的照拂。
墨公子既然说这狗有大用,那必然有特殊的用意。
闻人卫郑重道:“有劳墨公子了,若有什么需要,还请公子差遣。”
墨画笑道:“多谢卫大叔。”
之后他便自然而然对闻人卫嘱咐了起来。
告诉闻人卫,一定要在门外守好,要小心什么,一些注意事项,他也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
闻人卫仔仔细细将墨画的话记在心里,不敢有一丝疏忽,而后恪尽职守,守在门外。
墨画则将大白狗,带进了屋内。
瑜儿还在屋里认真温习阵法。
见了墨画,他不由眼睛一亮,待见到墨画身后牵着的大白狗,神色又有些错愕,惊奇之余,还隐隐有些害怕。
而大白狗见到小小的瑜儿,也愣了一下,随后近乎本能地目光一凶,冲着瑜儿龇牙咧嘴地低吼。
瑜儿更害怕了,往墨画身后躲。
墨画连忙用手按住了大白狗的狗头,“老实一点。”
大白狗被墨画按着头,不敢造次,但还是对着瑜儿怒目而视。
墨画皱眉,有些奇怪。
这只大狗,对别人的态度虽然不好,但在不惹它的情况下,它顶多也就是眼高于顶,不屑一顾。
可为什么一遇到瑜儿,就像见到了仇敌一般,目光凶戾?
莫非……
墨画神情若有所思,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这样总归是不行的,自己喊它来,是让它替自己兜底,保护瑜儿的。
若它不识相,暴怒之下伤了瑜儿,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见被自己按着头“镇压”着的大白狗,目中仍有敌意,墨画便靠近它,小声道:
“你还想不想吃大餐了?”
大白狗一怔,眼中怒意消退,有些不明白。
墨画指了指瑜儿,“你能不能吃饱,就全靠他了,你若不注意下态度,不光这次没的吃,以后也都只能饿肚子了。”
大白狗有些茫然,随后识趣地点了点头。
它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因果,但碍于墨画,还有“大餐”的面子,总归是收敛了一些,不敢再凶瑜儿了。
墨画还算满意。
之后他开始布阵法了。
首先是墙壁附近,他布上了一些神雾阵,用来遮蔽神识的感知。
这是为了防止之后的动静被人察觉到,引来不必要的窥视。
也是为了遮掩一点点因果,避免屠先生,或是其他邪神的爪牙,搞什么小动作再算计自己。
而在内室之中,以瑜儿为中心,墨画共布了三重神道阵法。
最外围,是神关阵。
神关阵,即为神念的门关。
所有通过因果节点,沿着罪孽锁链,入侵瑜儿梦魇的妖魔,都会被此神关阵拒之门外。
门关唯一的缺口,是墨画。
这样所有入侵的妖魔,若要侵袭瑜儿的梦魇,第一时间都会顺着神关,进入墨画的识海,从而成为他的“饭菜”。
但这次妖魔太多了,一重神关阵未必能全部防住。
因此墨画布了第二重神关。
这处神关,由大白狗守着。
能跟自己过招的大白狗的实力,毋庸置疑。
所有遗漏的妖魔,都会进入大白狗的口中。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最内层,是严密的神锁阵,将瑜儿重重包围,护在中心。
这三重精心构建的神道阵法,宛如三座坚固的堤坝。
墨画亲自镇守门关,大白狗殿后,一人一狗,守备森严,等着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妖魔洪流。
时间一点点流逝。
很快,夕阳落山,夜幕降临。
墨画焚了香,将瑜儿哄睡了,便独自在神关处的蒲团上打坐,闭目养神。
大白狗谨遵墨画的吩咐,趴在不远处的另一处蒲团上。
地面之上,被墨画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纹。
气氛静谧,只有烛火微微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耷拉在地面,有些百无聊赖的大白狗,猛然睁开双眼,眸中有些震惊。
正在打坐的墨画,也缓缓睁开双眸,眼眸微亮。
他等了许久的东西,终于来了!
室内阴风骤起,寒气逼人,一股阴森而压抑的气息传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滋生。
而在墨画黑白金三色交织的深邃眼眸中,室内之中,有邪异的天机纹理浮现,一半污秽,一半血腥,黑红交织,宛如蛛网一般,自虚无中衍化,在墙壁间蔓延。
神权之树的枝丫,宛如因果锁链,又一次浮现。
枝丫之上,黑水凝结,无花而结果,形成胚胎。
而被他窃取权柄,号令而来的妖魔,自这些胚胎中,一只接着一只孵化而出。
一个个牛头马面,人身妖首,畸形怪状的妖魔,目光猩红,挣扎着从虚空中爬出。
大白狗瞪大了双眼。
它的体内,残留神兽血脉,是一只极特别的异兽。
寻常修士看不到的东西,它能看到。
可尽管如此,如此茫茫多的妖魔鬼怪,它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
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第一次见到了世间的繁华。
它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气氛阴森,妖魔遍地,血气弥漫,气氛冰冷压抑到极点。
墨画却从浅浅一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墨画的轻蔑,数不清的妖魔,目光狰狞,嘶吼一声,化作可怖的腥风,一齐向墨画涌去……
“终于,开席了……”
……
与此同时,太虚门禁地。
枯坐于剑冢之中,被重重阵法封锁住的长髯老者,也骤然睁开了双眼。
“终于,又来了……”
他等了许久。
等的就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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