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夏千凡听罢,立即皱眉问道:“主公,您为何有此推断?标下方才明明看见右贤王已被冒顿射杀,右贤王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怜云转头诧异地看向夏千凡,愣神了片刻之后,他才皱眉道:“你小子吹牛皮了吧?战场离得那么远,你能看见右贤王被冒顿射杀了?”
夏千凡抱拳笑道:“主公,您怕是忘了,标下是弓箭兵出身呐。距离虽远,但是标下只要聚精会神,依然可以看个大概。”
李怜云听罢,惊讶地盯着夏千凡一动不动。他之前虽然知道夏千凡箭术还不错,但是他绝对没想到夏千凡的视力居然会这么好。这不由地让他对夏千凡刮目相看了起来。
夏千凡见状,还以为李怜云身体不适,急忙抱拳问道:“主公,您没事吧?”
李怜云这才回过神来,摆手笑道:“呃,没事没事。”
夏千凡继续抱拳问道:“主公,您还没有回答标下的问题呢?眼下右贤王已死,不知您为何推断战事还要持续,还望主公明示。”
李怜云回首看向远处的战场,若有所思地说道:“千凡,你虽目光如炬,然而近战经验还是偏少。冒顿的一箭虽然迅疾,但他出箭于仓促之间,箭势稍欠力道,以右贤王的战力,完全可以避开或挡住这一箭,然而他却毫不躲闪正面迎了上去,更离奇的是,他居然还被射落于马下了,这其中必定有诈!”
听李怜云一言,夏千凡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怜云问道:“主公!您的意思是···右贤王他诈死!?这···这不可能吧!?”
李怜云微微一笑,摆手道:“你要是不信,自己看吧。”
夏千凡听罢,急忙皱起眉心向远处的战场看去。
此时,冒顿已经提刀跃马来到了右贤王身旁。他下颚微扬,睥睨着地上的右贤王,只见右贤王右手捂在额头上,而指缝之间插着的就是他刚才射出的那支响箭,俨然是一副毙命的样子。
冒顿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可是正当他挥刀砍向右贤王时,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右贤王却突然甩掉了右手指缝间的响箭,紧接着便翻滚到了冒顿的战马之下,挥舞弯刀砍向了马腿。
原来,一切都跟李怜云料想的一样,右贤王根本就没有死,他装出这幅样子,就是为了迷惑冒顿,然后再来个出其不意。
事发突然,冒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坐下战马的四条马腿便被右贤王斩断,冒顿也因此骤然摔落于马下。
右贤王见一击得手,根本不打算给冒顿张弓搭箭的机会,他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直起了身子,随后便纵身一跃扑到了冒顿身上。
冒顿见状,拼命伸出双手去掐右贤王的脖子,同时双腿也在不断上蹬,试图将右贤王踹到身下。
然而右贤王也不是吃素的,他骑在冒顿的身上,双手握紧弯刀便向冒顿的咽喉割去。
情急之下,冒顿只能松开右贤王的脖子,一只手握住右贤王弯刀的刀柄,另一只手抓住刀刃,勉力阻挡着刀锋进一步向下。
二人相互角力,几乎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而弯刀也在冒顿咽喉的边缘徘徊,几番推拉之间,已经将冒顿的咽喉割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沿着伤口涌出,与冒顿下巴喷出的鲜血一道,将冒顿的咽喉浸得血红一片,其状相当恐怖。
相持片刻之后,右贤王突然面目狰狞地盯着冒顿爆喝一声道:“冒顿!快给老子去死!”紧接着,他便猛地加重力道,将弯刀对着冒顿的咽喉摁去。
由于右贤王是突然发力,冒顿有些反应不及,顷刻之间,弯刀又向下割了少许,把冒顿咽喉的伤口割得更深了些。
不过,这也已经是右贤王的极限了,弯刀割至此处,又被冒顿生生挡住,再也无法继续下探。而冒顿此时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握住刀刃的那只手已然是鲜血淋漓。
两人相持到这个时候,比拼的已经不是蛮力了,而是体能与耐力。在两人刚开始角力的时候,一方或许还可以凭借着爆发力与蛮力胜出,但是在二人爆发力与蛮力相当的情况下,想要在最后的角力中胜出,依靠的只能是体能与耐力。
对于这一点,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然而,在这种情形之下,右贤王却比冒顿要着急的多。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从小在极北苦寒之地历练长大的冒顿,不管是体能还是耐力,都要比他高出一筹。如果在这么对耗下去,他必定会因为体力不支被冒顿反杀。
想到这些,右贤王心急如焚。他在一边使劲的同时,一边飞速的转动脑瓜思考着克敌制胜的办法。然而想来想去,都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正当右贤王一筹莫展之时,战阵的外围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喊杀声。
听到这阵喊杀声之后,右贤王瞬间变得欣喜若狂。他咧开嘴狂笑道:“哈哈哈哈!冒顿!你完蛋了!你听到这阵声音了吧,这是老子的两万援军,他们已经杀过来了!用不了多久,定叫你和你的部下死无葬身之地!”
喊杀声非常大,冒顿自然也是听得真真切切,现在轮到他着急了。因为,原本他的五万禁卫骑兵对阵右贤王的三万人马尚且战成了胶着状态,现在又遭到右贤王两万援军的夹击,照此形势发展下去,他的五万大军随时会陷入不利境地。更为严重的是,他这个一军主帅还被右贤王死死压制,根本无法指挥部队。
意识到这些,冒顿不禁想转头看看四周,然而不到片刻,冒顿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心中十分清楚,此时正是他与右贤王角力的紧要关头,只要稍一分神,就会立马泄劲,如果被右贤王抓住了空子,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右贤王似乎看出了冒顿心中的矛盾,他故意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冷笑道:“冒顿!你听到你部下的惨叫声了吗?他们正在被我的大军屠戮呢!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们吗!?”
冒顿死死顶着右贤王的弯刀,斥道:“狗贼!你休想分散本单于的注意力!你我都知道,胜负就在顷刻之间!本单于决不上你的当!”说完之后,他便抛却了一切杂念,摈弃凝神,开始暗暗发力。
右贤王见状,瞬间恼羞成怒。他突然爆喝一声,挺起腰背,随后便高高抬起右手,将大半身的力气汇聚到右手之上。紧接着,他就飞快地向弯刀的刀背狠狠拍下一掌。
这一掌势大力沉,结结实实地拍中了刀背。“砰”的一声闷响,弯刀竟被这一掌拍得向下又割去一寸。
右贤王见状,心中大喜,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自信道:“冒顿!这回你该完蛋了吧!”
然而,右贤王还没得意多久,他就突然听到了一声讥笑——“狗贼!这样就想干掉本单于,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吧!?”说话之人正是冒顿。
右贤王听罢,急忙向冒顿的咽喉看去。一看之下,右贤王当场就愣住了。因为弯刀割中的根本不是冒顿的咽喉,而是冒顿挡在咽喉的一只手。
原来,在弯刀即将割中冒顿的咽喉之际,冒顿却突然松开了紧握刀刃的手挡在咽喉,硬生生接住了这致命一击。不过,虽然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冒顿的手已经被弯刀摧残得血肉模糊了。
见一击不成,右贤王暴怒不已,然而他现在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却依然无法杀死冒顿,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头疼。无奈之下,他只得握紧弯刀,继续与冒顿展开角力。
不过,从进入对耗的一刻开始,就意味着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冒顿倾斜了。
与此同时,远处山坡上的李怜云与众将也是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冒顿与右贤王的几番缠斗看似有些菜鸡互啄的意思,但是两人殊死搏斗的紧张氛围,着实让李怜云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血脉喷张的刺激感。
李怜云紧盯着角力中的二人,对夏千凡笑道:“千凡,你认为他们俩谁会赢?”
夏千凡皱眉沉思了片刻,抱拳回道:“主公,按照眼下的情形,右贤王在气势上稍稍胜出,但是冒顿似乎还留有余力,恐怕,是冒顿会笑到最后!”
李怜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点头道:“呵呵,有点长进!”
而形势的发展也正如夏千凡预料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冒顿体能与耐力的优势开始逐渐体现。原本压在他咽喉的弯刀,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推起,没过多久,竟被他推到了距离咽喉两寸的地方。
右贤王见状,暗叫不妙。然而此时,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想要击杀冒顿,他不仅体力不济,而且拼不过冒顿的耐力。想要逃跑,手中的弯刀却又被冒顿死死握住。
又过了没多久,冒顿已经完全将右贤王的弯刀给顶了回去。而反观右贤王这边,体能却是已经消耗殆尽。
待打直了双臂之后,冒顿直接顶起右膝,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右贤王的要害部位,疼的右贤王眼泪直流,大叫不已。也正是这一击,令右贤王疼得松开了握住弯刀的双手。
一击得手之后,冒顿紧接着便夺过弯刀径直向右贤王的面门砍去。
情急之下,右贤王也顾不上裆部的疼痛,直接双手撑地,来了一记凌空后翻,在身体后翻的同时,他还顺势向冒顿蹬出两脚,而这两脚刚好踢退了冒顿挥来的一刀。
待右贤王站定之后,冒顿也已经站起身来,宝雕弓亦被他紧握在手中。二人死死注视着对方,心中都恨不能将对方千刀万剐。
不过,顶住了右贤王的三板斧之后,优势已经来到了冒顿这一边。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便立即举起宝雕弓瞄准了右贤王。这一次,他并没搭箭,而是直接拉满弓弦,并将内力汇聚于弓弦之上。
右贤王见状,立马就意识到冒顿要放大招,此时,他已经来不及逃跑,于是便急忙左顾右盼,找起了趁手的兵器。
然而,不等右贤王找到防身的兵器,冒顿便松开了弓弦。紧接着一道强大的冲击波便在电光火石之间离弦而出,呼啸着扑向了右贤王。
无奈之下,右贤王只能将双臂交叉于胸前,硬接这一击。
“砰”的一声巨响,冲击波狠狠击中右贤王,并将右贤王击飞到了数丈之外。
右贤王摔在地上昏死了良久过后,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而在他清醒的一刻,一股巨大的疼痛便从腹中以及双臂传来。
右贤王刚刚挣扎着坐了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老血,俨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随后他便感觉到腹中的五脏六腑正在翻江倒海。他想伸手捂住肚子止痛,却赫然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无法抬起。右贤王此时才意识到,他的双臂的臂骨已经被那强大的冲击波震成了碎渣。
此刻,右贤王自知已无力再战,于是便急忙起身,准备逃跑。然而他现在哪里跑得过冒顿,才跑了没几步,就被冒顿追上,并被冒顿一脚踹翻在地。
右贤王刚刚直起了身子,冒顿便举着弯刀抵在了他的咽喉。
与此同时,激战中的两军,胜负态势也逐渐明朗。被右贤王部前后夹击的禁卫骑兵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是将右贤王部的进攻给顶了回去,并且对右贤王部造成了重创。
毕竟,冒顿的禁卫骑兵是匈奴装备最好的百战精兵,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斗经验都是其他各部骑兵无法企及的。
右贤王部刚开始凭着一股气势还能稍占上风,然而一旦禁卫骑兵稳住了阵脚,再加上有左右谷蠡王从旁指挥,那么右贤王部就不是禁卫骑兵的对手了。不到一会的功夫,他们便被击杀了数千人。此时,右贤王部所剩已不到两万人,而冒顿的禁卫骑兵却还有三万之众。
眼见禁卫骑兵已经占据主动,冒顿稍觉心安。紧接着,他便用左手揪住右贤王的头发,右手高举着弯刀,盯着右贤王露出的咽喉冷声道:“狗贼!纳命来!”
这一幕被远处的李怜云和夏千凡看在眼中,二人是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唏嘘短叹。奇的是冒顿凭借惊人的耐力与体能反败为胜,叹的是一带草原枭雄右贤王即将谢幕。
“哎!”夏千凡叹了口气,感慨道:“主公,看来大局已定了。”
李怜云听罢,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说道:“未必,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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