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得知了大王子和舒晏被救出,大惊失色。后又得知是图格带人所为,尽管很愤怒,然而他却没有舍得迁怒于络娃身上。只是气得暴跳如雷,立即组织起自己的人马,到宫门外与哥哥对抗。
大王子见弟弟出来,想起他的所作所为,真是不共戴天,然而终究念及手足之情,良言劝导道:“不为父王举丧,意欲篡夺王权,囚禁亲哥哥及天朝使节,二弟,你可知你犯了弥天大罪吗?不过念在手足之情,如果你现在肯放下武器,我还可以原谅你。”
二王子却并不领情:“你我都是王子,谁继承王位都是应该的,难道就只许你继承,而不许我继承吗?”
没等大王子说话,旁边的文武纷纷直言道:“二位王子虽是亲弟兄,然而大王子作为继承人,乃是老国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自定下的,乃是合法的大宛王。你将大王子囚禁起来,就是谋逆大罪!”
显然,在舆论民意方面,大王子一方要优胜得多。这令二王子多少有些气馁,慌了神。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大王子做继承人的确是父王亲口定的,自己这么做是绝对的理亏。可恨就可恨在自己政变的计划被搅了局,大王子一现身,这些人便都有了主心骨,才敢张扬正义。否则的话,将大王子及舒晏等人成功除掉,群龙无首,即便自己一方不得人心,谁又敢站出来反对?
二王子正在懊恼着,忽听图格大声道:“大王子不但是老国王钦定的继承人,如今更是得到了大晋天子的册封,乃是名正言顺的大宛王。二王子,你就放弃幻想,不要再做无谓的抗争了。”
“大晋天子的册封?怎么会有大晋天子的册封?”二王子诧异道。
舒晏十分费力地倾听双方的对话,然而也只是偶尔听懂了一句半句。
这时,图格却突然侧耳对他道:“该你出场了。”
“我?有我什么事?”
图格就将刚才与二王子的对话向舒晏解释了一遍。舒晏会意,知道图格的意思是想让自己代表大晋天子当场册封大王子为新一任合法大宛王。本来舒晏是没有这个权利的,然而事情紧急,且本身也是为大晋朝廷考虑,遂就答应了。
舒晏就将将要宣读的封诰用语用大晋官话一句一句地先念给图格听。图格再用大宛语翻译过来,然后教给舒晏该怎么说。教了几遍,舒晏记住了,当即往前两步,用大宛语朗声叫道:“谁说没有大晋天子的册封?”
二王子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冷笑道:“你虽然是大晋使节,然而你来之时,我父王还没有薨。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未卜先知,提前把大晋天子的封诰带来了吧?”
舒晏也冷笑一声道:“老国王刚刚驾崩两天,我当然不可能将封诰提前带来。不过我既然作为大晋使节,就有权利代表大晋天子发布诏令。现在我正式口头宣布:大晋天子尊重蓝庾老国王的意愿,同意由大王子摩之继承大宛国国王之位,钦此!”
为了不失体统又兼顾在场所有人都能听的懂,舒晏分别用大晋官话和大宛话各说了一遍。众文武们听了之后更加群情激昂,纷纷叫好。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二王子气急败坏,索性带领左右提起长枪纵马就向大王子冲了过去。谁料那名护军将军早有准备,一阵弓箭,射得他们阵脚大乱,二王子的臂上也中了一箭。
二王子的人见事不好,急忙护送二王子退回到宫内,将宫门紧闭不出。大王子一方暂时不敢强攻,就这样僵持着。
络娃也知晓了外面的大致情况,猜到父亲等人已经安全将人救出,便放下了心。忽见二王子从外面回来,左臂上带了伤,急忙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二王子一把将她推开,带着怒气道:“都是你父亲害的我!”
络娃心里明白,的确,父亲对于此事关系甚大。对于大王子来说,父亲是功莫大焉,但对于二王子来说,却是咎莫大焉。二王子完全可以把账算在自己头上,可是他没有。这令她十分感动,甚至有点过意不去。
忽然,二王子手下的一名将军愤怒地对二王子道:“殿下,所谓父债子还。她父亲坏了我们的大事,害你不浅,只有杀了这个女人,方解心头之恨。”说着,拔出刀来,就要奔向络娃。
“不许伤害她!”二王子一把将那名将军推开。这么一冲动,牵扯了自己的伤口,“哎呦”了一声。
恰时有手下人拿来了创伤药。络娃见状,忙走上前去,温声道:“我来吧。”随即就小心翼翼地帮二王子处理伤口。
一个自己钦慕已久的人亲手为自己疗伤,如果没有那些朝政乱事,这该有多幸福啊。二王子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殿下,听我一句劝,就此收手吧。”络娃一边悉心地为二王子疗伤,一边真诚地劝慰道。
“收手?我为什么要收手?他们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是我的援兵还没有到。大宛国有七十多个城,我方人马大多都在边境。不止这些人要赶来助我,邻国还有许多兵马也会随他们而来,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定能将大王子推翻!”
“可是大王子他已经受了大晋天子的封诰,你即便推翻了他,也是站不住脚的。”
“哼,大晋天子册封附属国国王只是一个象征而已,并不插手干预实际选谁当继承人。换句话说就是册封我跟册封我哥哥都一样。大王子虽然有大晋天子的封诰,但是只要把大王子打败了,将那个姓舒的一杀,到时候我就来个矢口否认。然后我就以国王的名义向大晋天子上书讨一个封诰,照样也会封我为正式的大宛王。再退一步说,大宛距离大晋一万三千余里,且如今又有齐万年起兵造反,恐怕自顾都不暇,能把我怎么样?”
“恐怕未必吧。殿下难道忽略了西域长史府的存在吗?”
“西域长史府?”听到这个名字,二王子顿挫了一下,“索长史知道此事吗?”
“当然知道。所以我才提醒你啊。”络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二王子道,“这是舒将军的随从交给我父亲保管的,乃是西域长史府索长史写来的信。”
二王子将信展开来,此时他也不再装作不认识大晋官方文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色起了一些变化。
络娃也看了出来,趁机继续说道:“中原虽然乱了些,但是西域长史府还是依然强势存在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索长史知道了大晋使节在他明令关照的情况下被你杀了,他会善罢甘休吗?”
“西域长史府虽然厉害,但大宛乃是最边远的邦国,相距有数千里之遥,鞭长莫及。他即便派大军过来,穿越重重沙漠,劳顿不说,补给也跟不上,恐怕也不足为惧。”二王子虽然还在抵抗,但明显不那么强硬了。
“此言差矣。西域长史府统管西域,只要他一声令下,沿线各国不但要提供粮草,甚至直接调派人马协助也是有可能的。再退一步说,抛开西域长史不提,单就我们大宛国内而言,你确定能够打败大王子吗?连一半的胜算也没有吧?即使是你侥幸取胜了,你也将面临很多麻烦。”
二王子诧异:“我做了国王,整个大宛就是我的,还有何麻烦?”
“殿下真是被王位迷了心窍。且不论你的王位做的名不正言不顺,诸位大臣人心向背,就是你请来的那些境外兵马,你以为是真心帮你的?他们是想浑水摸鱼,是想从中取利的豺狼。如果没有利益,谁会劳民伤财地组织大批兵马去帮助别国?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么多的外国兵马若是赖在大宛不走可怎么办?你这是引狼入室,自取其苦。”
络娃说的句句在理,二王子听罢惊出一身冷汗,踌躇良久。是啊,我本是尊贵的王子,放着现成的荣华富贵不享用,干嘛非要弄出这一场乱子来!如果真的失败了,丢了身家性命不说,还要背负骂名,上对不起开创基业的祖宗,下对不起大宛的臣民,这是何苦呢!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开弓哪还有回头箭?”
络娃听出二王子已有悔意,十分高兴:“只要殿下肯回心转意,一切都来得及,我完全可以担保你没事。”
“那,你答应过我的话,还算数吗?”
“我答应过你什么?”
“做我的王妃——我不能既丢了江山,再丢了美人。”
络娃红了脸,低下头:“我愿意。”
宫门大开,在络娃的陪同下,二王子束手请降。
图格正在担心络娃被二王子抓走之后,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惨遭不测,谁知却见自己的女儿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禁大喜过望。
络娃代替二王子向大王子请罪。大王子历来宽厚,又是自己的亲兄弟,当然不计前嫌,赦免了二王子及其党羽。
摩之正式做了大宛国国王,重新正式为父王举办了葬礼,并亲自赐婚给二王子和络娃。既然两相姻好,二王子与图格当然也化解了恩怨。
过了几日,一切安定了下来,舒晏便在图格的陪同下来找摩之辞行。摩之降阶相迎:“寡人能有今日,全靠舒将军及图格父女。图格父女乃是我大宛子民,寡人日后自另有封赏。舒将军乃是天朝使节,自然不稀罕别的赏赐,今特地细选了五匹最上等的汗血宝马,四匹进献给大晋天子,另一匹赠予舒将军个人。”
谁知舒晏却莞尔一笑:“请问陛下,我可不可以另求别的赏赐?”
摩之没想到一向谦和恭谨的舒晏居然会开口向自己讨赏,不禁爽朗大笑道:“寡人原本以为天朝乃是繁华之乡,应有尽有,而最稀罕的就是我大宛的汗血宝马,没想到却违了将军的意。没关系,你说吧,要什么金银财宝我都答应你。”
“我不要什么金银财宝,我想请陛下为我赐婚。”
“赐婚?”
此言一出,不单摩之,就连图格也大感惊讶。
“你是晋人,才来大宛不多几日,你是看上谁家的女子了吗?也罢,不管你看上了哪一个,我都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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