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山景迅速的倒退着,此时是上午十点刚过。
我估算了一下,按照现在的前进速度,如果中途不发生什么意外,顶多到半夜时分就会到达滇南楚门总部。
我一边摆动着双脚,一边从背包上取下水壶和面包填了一下肚子,又把一块压的很紧实的肉干用水送着,像吃药似的咽了下去。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身体一直都在保持着匀速前进,丝毫未停。
要不是怕摔在那些尖锐的石子上受伤,我是真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说起这种“走”法,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发笑。
我的脚下踩着两个颜色跟泥土一模一样的树皮做成的纸扎小人,正在按照左,右,左,右的次序,抬着我的双脚健步如飞。
而另外一个半人高矮的纸扎小人,被我涂抹成了跟我的外衣差不多的颜色,正在举着背包的底部紧跟着我的步伐,让我的肩膀上一丁点儿重量都感觉不到。
除了放松双腿,随着纸扎小人的步幅动前后摆动之外,我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要有体力保持站立,我就可以一直这样“走”到滇南楚门的山门里去。
这一路上,我还是保留了一丝警惕。
每隔半个小时,我就吹响哨子让纸扎小人停下来,坐在路边仔细的感知一下四周的异样气息,顺便也休息休息。
由于跟着白桂仙姐弟三人走过一次这条路,我大致记住了几个重要空间陷阱机关的位置,指挥着纸扎小人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
我很仔细的观察过这些空间陷阱机关,感觉跟我之前见过的周栋和孙侯设计的也算是有几分相似,但细节之处又有所不同。
简单点儿说吧,周栋和孙侯,也包括王才在内,他们在设计空间陷阱的时候,都有一个能直接跟身体接触的按钮。
比如说周栋和孙侯使用的木质纽扣,王才呢,则是用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作为触发机关。
但这些空间陷阱却似乎是设计的更加精妙,我在四周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开启的机关到底在哪里。
石头,树木,甚至是几丛野草我都没放过,全部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但所有东西都没有反应出任何异样,我奇怪的咂着嘴摇了摇头,继续踩着纸扎小人朝半山腰进发。
看来,设计出这些空间陷阱机关的人,本事不在那几位鲁西南缺一门的高手之下。
或者可以说,抛却自身的法力不谈,单讲空间术上的造诣,我心中所怀疑的那个目标……
道行已经超越了王才,孙侯,甚至是得到了鲁西南缺一门秘术真传的周栋。
而且这个目标人物的真实身份,大概率会跟山下的另外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如此精通空间法术,而且同时还对重启天邪封印大阵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了。
这次我绞尽脑汁想出的这个计划,就是想要逼这两个人同时亮明身份。
看来老j也非常清楚我所要针对的目标人物到底是谁,他及时的帮我填补了计划之中的纰漏,而且还把每一步行动方案都细化的天衣无缝。
虽然我一直都在心里骂他没有人性,竟然企图让我带病徒步上山。
但仔细捋顺一下整个儿计划,我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把我能想到的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都提前琢磨清楚了。
寻狼行动计划经过他的修改完善,已经排除了所有潜在的隐患。
只要我突然出现在滇南楚门,按照计划搅浑这一潭看似风平浪静的水。
我相信,目标人物一定会表露出一定程度的过激反应。
因为他是一名巧匠,而这座困鹿山上的空间陷阱,就是他这一辈子最为得意的作品。
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毁掉他毕生的心血,这就是我笃定可以逼他暴露身份的底气所在了。
没错,相信列位看官都猜到了我的目标人物到底是谁。
滇南楚门的二弟子,袁朝国。
几天之前,所有的楚门弟子全都被麻三晋二用东洋巫术吞噬了休眠在身体里的蛊虫,开始肆无忌惮的反叛,意图控制滇南楚门。
而袁朝国却丝毫没受到貘术的影响,这让我禁不住大为震惊。
或许我不应该怀疑他对滇南楚门和关羽娣的忠诚,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危急时刻力挺关羽娣,为平息这场内乱立下汗马功劳了。
但我却不敢赌他对楚门禁地中的秘密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因为在山下跟他遥相呼应的那位,一直都是个让我怎么也捉摸不透的神秘人物。
他就是宁家的管家曹叔,曹以沫。
曹叔的真实身份,是鲁西南缺一门槽字号分舵的舵主。
而我猜测袁朝国应该是他的亲传弟子,甚至都有可能是他的亲儿子,所以才会有如此精湛的空间术手段。
曹叔一直以来都行事诡秘,高深莫测,让我头疼不已。
从时间上推算,在鲁西南缺一门还没被郑玄灭门之前,曹叔就跟随着宁敏。
即便是这期间宁家遭受了剧变,一贫如洗,宁敏都去跟人拼缝儿做黄牛养家糊口了,曹叔也对她不离不弃,一直坚持至今。
这让曹叔深得宁敏和宁珂母女俩的信任,哪怕是我赌咒发誓说曹叔有问题,她俩也绝不肯信。
我更为担心的是,一旦我亲口说出了曹叔的身份,把他逼的狗急跳墙,他会立马就挟持宁家母女二人作为人质,甚至是杀害掉她们俩的性命。
这可绝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目前我所能做的,就是一边装糊涂稳住曹叔,让他暂时对我放松警惕。
另一边呢,我要抓紧一切时间迅速拿下袁朝国,以他为筹码,反过来让曹叔乱了阵脚,主动来找我服软,或者是提出什么条件。
只是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有一个巨大的疑惑,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
周栋是鲁西南缺一门的大少爷,而曹叔是槽字号分舵的舵主。
按照他们之前的人生经历,应该是有过一段至少一年多的时间,是同住在宁家的屋檐下的。
可周栋竟然没认出曹叔是谁?
这就有点儿解释不通了,难道他们以前就从来没有见过面?
还是说曹叔已经改换了一副面容,骗过了周栋的眼睛?
要是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曹叔的易容术到底是出自何人所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但愿不是……
楚寒楼吧。
我一边暗自揣测,天色一边就渐渐的黑了下来。
庆幸的是,这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大约在刚过午夜不久,我的身子随着纸扎小人转了个急弯,就看到了几座映照着皎洁月光的建筑模模糊糊的出现在视线之中,越来越近。
我记得再往前走就是一条很长,很陡峭的台阶了。
台阶的尽头就是滇南楚门的山门所在,当时头一次来的时候,楚门大弟子常晟就站在这里迎接我们。
我轻轻的吹响了哨子,纸扎小人停止了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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