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永吃了一惊,马上就明白了,外甥被人打断腿,找自己哭诉,自己也就让范郎中去给他出气,难道抓回来的就是兴盛侯?
他狠狠瞪了田议一眼,心想,这外甥天天惹是生非,自己念在姐姐的面子上,每次都给他擦屁股。
这下终于撞上铁板了,惹到孙诚那个纨绔。他是一般人吗?惹到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田议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严永,“舅舅,你可得帮我一把啊!”
严永无奈,这是姐姐的亲儿子,也是自己的亲外甥,帮还是要帮的。
好在也只是街头打架的事,也不大,他们夫妇也没受伤,自己道个歉,求个情,他们总要给自己一点面子。
他对着孙诚笑道:“这些都是误会,误会。只不过是街头上有些冲突,不必弄到公堂上。
我在四海楼摆一桌,再让他给侯爷赔礼道歉。来人,还不快给兴盛侯解下锁链。”
“慢,这可不是小误会,田公子说我是前朝余孽,还说我的义母也是同党,是我在宫中安排的内应,接引我去宫中行刺。
这可是谋反大罪,严尚书,你怎可如此马虎,如此大案,怎能以误会了结。这关系到王上的安全,一定要查清楚。
不过,若是审理完了,发现我和义母是被冤枉的,那该怎么办?”
袁方板着脸道:“大宁律规定,诬告谋反者,反坐。”
“原来如此,反坐,这条律法我喜欢。严尚书,快快让人审理这桩谋反大案。”
严永愣住了,“什么前朝余孽,什么行刺,不是街头打架的事吗?
我外甥的两条腿都给你打断了,我也没说什么,而且你也没受伤。
大家同殿为臣,把话说开了不就行了,扯到谋反上面那就太过了。”
“严尚书,这不我要扯到谋反上去,是你的外甥非要说我谋反,按律法,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少说也得诛三族,这能不弄清楚吗?
所以你们刑部必须审理清楚,还我一个清白之身。你也不要说我故意为难你,你看那笔帖式的桌上,可是有审案的记录。
是你外甥非要将谋反的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现在你说我过了,我哪里过了?这到哪里也说不过去?所以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严永拿过记录一看,孙诚说的不错,确实是自己外甥和范郎中把这个罪名强加在孙诚身上。
他现在是欲哭无泪,王太后成了前朝余孽,让他的义子去刺杀自己的亲儿子。这鬼都不信,明明就是诬告。
可他不能审,这一审肯定是自己外甥诬告,可诬告可是要连坐的,也就说严永姐姐全家都要满门抄斩,并且还要连累自己。
他连连拱手“兴盛侯,我刚才说了,这是误会,误会,他不知道你是兴盛侯,不然他怎么会说你是前朝余孽?”
“那按你的意思就是说,普通百姓就可以不讲证据,直接指认是前朝余孽了?”
严永大脑飞快的转动,“他……,他……,对了,他素有脑疾,经常发作,今天莫不是也发作了?故而胡言乱语。”
然后向田议使了个眼色。
田议明白了,胡言乱语起来。
“我是神仙,你们都是妖怪,本仙要收了你们。”
说着,朝一人爬了过去,抓住那位的腿,就啃咬起来。
众人一拥而上将他压,而田议还是满嘴鲜血在那里狂嚎。
“你们都是妖怪,我要吃了你们。”
…………
…………
严永松了口气,这外甥还不傻,知道装神弄鬼。
他一摊手道:“兴盛侯,你看见了吧?他确实有脑疾。按大宁律法,一赦曰幼弱,二赦曰老旄,三赦曰痴癫。
病情较轻者称为痴,归为废疾。病情较重者,称为癫狂,归为骂疾,按律可以减免刑罚的。”
孙诚笑笑,“不愧为刑部尚书,对律法很熟悉呀!”
“那是自然,本官乃是刑部尚书,熟悉律法不是应该的吗?”
“律法是对痴癫有减免的条款,但田议是不是痴癫,可不由你说了算的。”
“那是当然,我会找一个大夫前来鉴定。”
“大夫能鉴定吗?你可以找一个大夫说他是痴癫,那我也可以找一个大夫过来,说他不是痴癫,是假的,是装的,那你说该怎么办?”
严永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很好办,咱们就按百姓中的认知来。”
“什么意思?”
“痴癫之人,应是胡言乱语,赤膊袒胸在街上狂奔,夺猪狗之食,或昏睡于泥土污秽之上,终日不醒。”
孙诚此话一出,让众人呆住了,就连田议也不在胡言乱语了。
大家都知道,田议是装的,一个锦衣玉食的人,你让吃猪狗之食,卧于污秽之上,他马上就得露馅。
“什么?这太过份了。”
“不过分啊!你可以到街上问问百姓,看他们是不是这样认为的?”
“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那就算了,那我就带着这些锁链去宫中找王上评理,看看你们舅甥是怎样合伙欺辱我的。”
“慢。”
“怎么?愿意鉴定了?”
严永知道自己的外甥是受不了那样的,但要是不这样,孙诚告上朝廷,田议肯定是死罪。
“好,那就按你的方法。”
他走到田议边上,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是痴癫,那按律就可以免罪。
如果不是的,那就要连坐,你会被斩首,你知道吗?”
田议知道这是舅舅叮嘱他,如果他不把那些事干了,那他就会人头落地,为了自己这条命,也只有拼了。
孙诚笑笑,“袁方,去刑部拿些狗的食物过来,给田公子鉴定一下。”
“遵命,我这就去。”
“回来。”
“侯爷?”
孙诚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袁方好像吃了一惊,看了一眼田议,又平静下来。
“未将知道了。”
与此同时,严永也对他的心腹道:“更夫不是有条狗吗?把那狗粮换成寻常饭食,快去。”
“明白了,大人。”
两人往后走去,袁方问道:“你们刑部的茅房在哪?”
心腹以为袁方内急,给他指了一下,自己趁此机会赶紧去换狗粮。
换好之后,却没见袁方过来,不禁有些奇怪,就往茅房那边去寻找了。
走到茅房处,他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呢?磨蹭蹭的,大人们正等着呢?”
“马上好,马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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