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担忧,但苏祁安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
就算西州牧和京都的国公有勾结,但凭借他现在的身份,想要对付他,还得掂量一二。
他在西州的布局,也不是摆设,说不定是他多想了,现在只能安心等待。
不过刚才那三位西州考生,给苏祁安提了一个醒,他身为这次殿试的主考官,对于这些考生,还得去看看。
究竟所谓的殿试,会掺杂多少水分。
招呼一声后,苏祁安独自一人,离开了翰林院。
苏祁安毕竟是夫子亲授,在翰林院还是很自由的,他的去留,除了夫子,谁都无权过问。
而且为了不让翰林院的人,打扰到苏祁安,文宣特意为苏祁安选了一处安静的住处。
平常要是有人来访,都要提前通报,因此,在翰林院内,能见苏祁安的还没几个。
苏祁安的离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苏祁安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文宣的注视下,
看着走出宫城的背影,站在高楼内的文宣,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离开宫城的苏祁安,早就换了一身行头,甚至连他的脸都变了。
虽然无法和精通易容术的江湖高手相提并论,但骗骗普通人,还是没啥问题。
这种简单的易容术,还是童战教给苏祁安的,没想到来京都,还会有用上的时候。
离开皇城后,行走在大街上,因为殿试的日渐临近,京都中部地方,都是人影绰绰。
但这些人,和外围的普通百姓不同,他们的身份,无一例外,都是各大国公府、侯府的管家、护卫。
甚至都能看到一些年轻权贵,苏祁安这次去的地方,是叫三甲楼的酒楼
这个酒楼,地段位置繁华不说,更是大有来头,在京都酒楼中,排名第一。
除了它身后背景,是有皇室参与,更重要的是,这酒楼中,出的进士三甲可不少。
据说有一届的进士三甲,全部都来过此酒楼下榻。
而后参加殿试,最终一举夺的三甲进士,有的说此楼带有文气,只要能来,在殿试中,即便无法夺的三甲,但也能考的不错的排名。
更有甚者,说此楼是被天上转世的文曲星眷顾过,殿试前来一遭,也有好的收获。
反正传到最多,越传越邪乎,但丝毫阻挡不了,各州进士的趋之若鹜。
这毕竟是事关自己大好前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渐渐就造就了三甲楼的名声,被誉为京都第一楼。
苏祁安站在三甲楼的门口,眼前是一座六层高楼,论楼高,三甲楼在京都的酒楼中,是不起眼的高度。
但每一层楼的外围墙壁,都是有一首首惊艳的诗词刻画。
这些诗词的作者,都是历届殿试最后考中三甲进士所留,这么做,也算是对三甲楼的一种回赠,也正是留下历届三甲进士的墨宝,三甲楼的名声是越来越大。
苏祁安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细细看去,粗略估计,六层楼高的三甲楼墙壁上,有三位状元、七位榜眼、十五位探花的墨宝。
至于后七名的进士墨宝,更是不计其数,光是细细的去看,就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才气释放。
“这三甲楼,不愧是京都第一楼,名不虚传。”苏祁安暗暗感叹。
目光收回,缴纳二十两银子,才踏入三甲楼。
毕竟,这楼内聚集的,基本上都是真正的进士,倘若没有进士功名,并非不能踏入。
但要按照各自功名身份,缴纳一定银子,才能进去。
举人缴纳二十两,秀才三十两,童生五十两,没有功名,寻常的商贾大户,就得一百两。
看起来有些不值得,但总有想踏入此楼,沾沾文气的学子,想要碰碰运气。
苏祁安走进三甲楼,迎面而来的就是嘈杂的声音,一楼大厅人很多,但粗略看去,大多都是一些商贾大户,以及少部分的秀才、童生。
看了一眼,苏祁安便明了,看来这三甲楼,也是有默认的三六九等划分。
苏祁安没有停留,直接上了二楼,二楼倒是比一楼小不少,但能来的,大多都是拥有功名的,看着苏祁安到来,有人想上前打招呼,但苏祁安没有停留,又上了三楼。
那人看状,只能停下脚步,目送苏祁安上楼,没有自讨没趣。
以苏祁安举人功名,要待的地方,起码是三楼。
三楼的环境,比一二楼好的太多了,都有单独的位置。
能在三楼的,清一色都是举人功名,人还不少,起码有二三十人。
看着苏祁安走来,有的人目光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苏祁安点头,他并没有继续上楼,他知道,从第四楼开始,只有进士,才有资格踏入,像他们这类举人,执意上去,并非不行。
除了缴纳不菲的银两,即便上去了,很可能,呆不久就会被赶下来。
举人,进士虽然看上去只有一线一隔,但二者的权利,前途,可以天壤之别。
苏祁安这次来,本就是低调观察,可不是为了出风头,就算不能上去,但还是能够听到一些消息。
就在苏祁安刚入座,忽然,通向四楼的楼梯,隐约有些许争吵,没一会,一位举人,有些狼狈的被赶了下来。
楼上一道不屑的声音,同时响起,“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举人,也配和我等在一起,痴心妄想。”
“举人就是举人,要看好自己的位置,硬贴上去,只会自取其辱。”
讽刺的声音传下来,三楼的众多举人,他们的脸色,颇为难看。
有的人,双拳紧握,但沉默一会,终究是叹气一声,拳头松开。
虽然很无奈,但没办法,这就是举人和进士的差距,而且刚才那位出言讽刺的人,背后绝对是有大的背景。
像他们这种小家族,甚至是没背景的寒门,真要是上去争执,下场都能预见。
苏祁安坐在一角,默默的喝着茶,没有言语,就在他待会打算上楼,好好瞧瞧这群张狂的进士,究竟有多大来头时。
忽然,四楼内,在度发生争吵。
仔细听去,争吵的好像是几位进士。
“哼,黄文彦,你少在这里充当烂好人,你是有才,心高气傲,考中的进士,但那又如何,就凭你这个没背景的寒门,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够走到最后吧。”
“识相的,现在乖乖给本少跪下来认错,否则,别怪本少对你不客气!”
“王晨,你别太过分,这里不是南境,是京都,容不得你张狂。”
“哟,黄文彦,来了京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状元郎了?本少告诉你,就算你走了狗屎运,成为进士三甲,只要本少愿意,你就是一条狗!”
“王晨,你说什么了!”四楼的争吵,顿时激烈起来。
“怎么,跟了黄文彦来京都了,胆子就大起来了?行,给本少动手,把这几个垃圾给踢下去。”
砰!砰!砰!
四楼门口,一下子由争吵发展成打斗,各种谩骂夹杂着拳拳到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听声音,这场打斗,应该是那位叫王晨的豪门占据了上风,没多久,四楼的楼梯口,三道人影,颇为狼狈的,从楼梯口滚了下来。
虽然伤势不重,但脸上、四肢都有明显的擦伤。
一道人影站在四楼门口,居高临下,俯视缓缓爬起来的黄文彦三人,冷哼道。
“黄文彦,这次本少看在你是同乡份上,本少惜才,放你一马,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本少无情。”
“既然你想和这群垃圾待在一起,本少成全你,记住,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哈哈哈!”
得意的大笑声,传遍了整个三楼,但在场众人,没有一人敢发声,倒是那个黄文彦,满脸的不服输,就欲在度冲上去,如果不是身边两位好友拉扯,恐怕又得遭受一顿毒打。
那个叫王晨,敢在三甲楼嚣张,有他嚣张的本事,身为本次殿试的主考官之一,苏祁安基本上对这一百二十名进士,都有所了解。
王晨、黄文彦,都是南境三州的进士,南境三州,位置很偏僻,其偏僻程度,比西州更甚。
而且多瘴气,被称作蛮荒之地都不过分,甚至连基本的温饱都很难解决,就别说教育了。
能够出几位进士,已经很不错了,据苏祁安了解,这次南境三州的进士,加起来不过十五位,比其他州少一半,但这就是现实,没办法。
刚才那位叫嚣的王晨,他的背景可不小,除了京都有二品王国公撑腰,在当地,王家可是赫赫有名,说是地头蛇,都不为过。
至于后者黄文彦,正儿八经的寒门出身,没有背景、也不投靠某一方实力,全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的考上进士。
各级科举,被地方世家门阀几乎垄断的前提下,能够在京都,见到像黄文彦这种纯寒门出身的学子,是很罕见的。
黄文彦能够走到这一步,其中的艰辛,不是外人可以理解,即便是苏祁安,在了解这人资料后,都是颇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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