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一下子让其他国主都愣住了,他们怔怔的看着木托尔,眼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木托尔他们太了解,就是一个和稀泥的家伙,就算遇到某些非要他发表意见的大问题,大部分也是含糊其辞,要么将问题抛给对方,自己保持所谓中立。
但这次,木托尔直接站队苏祁安,而且态度十分坚决,这完全不符合木托尔的性子。
他们木托尔有无数种说辞,唯独没想到会有如此坚决的一套。
木托的的站队,从整体看还是他们占据上风,但木托尔的身份是大支国主。
西域三大霸主,随着萨克图身亡,也就剩俩了,现在木托尔都站队苏祁安,不用想,月昭的苏凤舞肯定也是如此意见。
大支、月昭加上背后有苏祁安撑腰,这不仅是强强联手,而是如虎添翼。
十三位国主就算再一致联合,但在这等霸主之间的联合下,他们会有很大的压力。
十三位国主目光闪动,很快回过神来,其中一位国主,开口道。
“木托国主,你的意见,我们尊重,但刚才你之言,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因为出了一个萨克图,导致西域诸国元气大伤,这责任萨克图已经用命承担了,但不能因为西域诸国内出现一个强人,就得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萨克图当初选中成为盟主,也是经过我们一致同意的,现在出事了,便借此机会否定祖宗之制,木托国主你这位实在有些危言耸听了。”
“没错,木托国主担心怕出现第二个萨克图,我等理解,但我始终认为祖宗之制,还是有存在道理,就算推举一个孩童当盟主,谁又能保证,日后他会不会失控?为了不让西域出现第二位强人,就将希望寄托在孩童身上,这理由太牵扯了。”
“就算坐上了盟主位置,也一定无法服众。”
十三位国主就像找到一个突破口,纷纷开口反击,既然他们无法争取木托尔,那就站在替西域百姓考虑的制高点上,逼迫木托尔认清现实。
众多国主的意见,确实给了木托尔相当大的压力,之所以会站队苏祁安、苏凤舞,他看重的不是月昭和平,真有能力带西域诸国走上正轨。
这么大一点的孩子,又能懂什么?连自己的王国都要苏凤舞辅佐,更别说接管西域十六国呢。
他但他依然要帮,不为别的,就凭月昭和平有一个好姨夫。
苏祁安看似随口一提,表面带着试探,实则他说出去的话,无论遇到多大的压力,都会推动。
这是木托尔接触苏祁安这么一段时间,得到的结论。
既然苏祁安要做,没别的,他一定百分百支持,他不像其他国主,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真以为苏祁安的邀请,是带着商量意思?说的好听是商量,直白点就是通知。
别看苏祁安脸上笑呵呵,似乎听进去了,但木托尔有种强烈预感,要不了多久,这些自以为是的国主,一定会吃亏。
这时候,还想像之前一样,含糊不清,和稀泥,只会让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越早站队,越早表明自己的态度,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就在木托尔起身,准备开口反驳什么,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
“好啦,各位国主的意见,本督军大概知晓,站在双方立场上,说的都有道理,但本督军这回,想站木托国主。”
“祖宗之制,确实不能轻废,但现在的西域成了一块烂摊子,就算缝缝补补,怕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打破旧制,及时革新,说不定还有一个新的开始呢。”
“督军大人,万万不可啊,祖宗之制…”
下方十三位国主再度起身阻止,可话刚出口,就被苏祁安给打断了。
“各位如此守着祖宗之制,看似用心良苦,但本督军怎么看,都觉得诸位国主是在害怕呢?”
“让本督军猜猜看,按照诸位国主本来的猜测,多半以为本督军会推荐国母上位吧,毕竟,就凭我与国母之间的关系,应该无需多言。”
“但偏偏,本督军却反其道而行之,推荐了月昭和平。”
“按理说一个孩童应该是最好控制的,也是最没有威胁存在,至少从目前来说是这样。”
“但你们却竭力阻止,是害怕月昭和平是正儿八经的国主身份?虽然年纪尚小,但身份却是货真价实,上位盟主,刚开始肯定会有风波,但只要有合适的人手辅助,西域子民大概不会闹起来。”
“等时间一长,”随着月昭和平年纪渐长,盟主的位置坐的愈发深厚,在适当取得一些威望,诸位在想赶下台,怕很困难吧。”
下方的国主们连连摇头,“不不不,督军大人你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这心思,我们一心为的都是西域百姓啊。”
“好一句一心为西域百姓,如果现在本盟主改变人选,让月昭国母上位,你们心里怕是一百个同意吧。”
“月昭国母虽然是女流,但确实有谋略、手段,在西域历代盟主中,不乏国母上位,但如果本盟主没记错,上位的几位国母,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
“说到底,谁让她们终究是外姓人呢,哪怕再有谋略,再有智慧,在为西域百姓做出许多贡献,但只要错一件,便能成为弹劾的把柄。”
“这流程,各位国主应该比本督军更熟悉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祖宗之制?在本督军这里不过是可笑的愚昧。”
苏祁安一连串的话,让那些开口的国主们,嘴巴张了张,想要开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他们脸上还是摆着一副被冤枉的神色,但心里,却是颇为震惊,甚至有几分惧怕。
苏祁安所说,不说百分百全对,但猜的基本上也是十之八九。
这确实是他们竭力反对的真正原因,月昭和平毕竟继承了月昭国主的身份,这是做不了假的。
以孩童身份坐上盟主位置,只要找几位能臣辅佐,在干几件有利于百姓的好事,西域子民对他的质疑,会随着时间流逝,从质疑转变深深信服。
哪怕他中途做几件错事,也不会受到很大的弹劾,因为他是正统的月昭国主,只不过年纪尚轻而已,做错事大不了就是锻炼。
而苏凤舞就不一样了,再有谋略、再有智慧,再知人善用,说到底她是外人,而且是一介女流。
放眼其他各国,能让女流之辈坐最高宝座,根本不可能,就算西域民风开化,稍微好点。
能够让女流之辈干政,甚至在必要时候,坐上盟主位置,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
那就是,在任期间,但凡错了一件事,不仅会受到其他国主的联合攻击,甚至连西域官员、百姓,都会口诛笔伐,严重者,甚至可以捏造一些罪证,直接逮捕下狱。
这就是国母坐上盟主位置,一定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就想把苏凤舞推上去,而后就等着她犯错,无论这个错误何时会来,但只要是人,总有出错时候。
只要出了错,首先拿下,而后捏造罪证,直接逮捕下狱。
到时候,即便消息传回大凉,他们也能以这是西域内政,苏凤舞是他们的盟主为由,可以直接拒绝大凉的干涉。
大凉倘若执意干涉,绝非像这次萨克图来犯为由头,萨克图是率领军队入侵,被打自然没话说。
可这次,不是兵犯,就是西域内政,大凉要是忍不住,都不用西域诸国做出什么反应,北边的大荣就得蠢蠢欲动。
这些国主的确站在苏祁安这边,在这一仗中,也出了很大的力,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这种阴险的心思。
别忘了,西域终究是西域,就算和大凉关系在密切,在紧密,双方始终不是一个整体。
他们的出力,完全是出自对自己的性命考虑,不站苏祁安,只能等着被萨克图搞死,当时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干掉萨克图,解除最大的威胁。
如今萨克图已死,最大的威胁没了,苏祁安就成了一个新的潜在危险,好在此人在西北待不了多久。
他们早就暗下主意,在苏祁安停留的这段时间,尽一切可能,对苏祁安俯首听命,等一走,他们各位回到自己的地盘,那才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毕竟坐了这么多年的国主,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心里绝对不可能屈服一个外族之人。
审时度势,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本来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但苏祁安直接在这次召见中,点破了他们内心深处,藏着的阴暗想法。
这才是最让他们感到震惊的,这次召见,虽然和苏祁安意见相违背,但他们自认为,绝对没有过激的言论。
别说过激,就连推荐苏凤舞担任盟主的话,都没有说很多,就怕因为强烈推荐,会让苏祁安起疑。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正常交流,但谁想到,就是这正常的交流,让苏祁安直接挖出了他们内心潜藏的阴暗想法。
这已经不是能掐会算了,和成妖差不多,如果没人告诉,只是他自己看出来的,那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可怕的让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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