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赵成眉头一挑,带着几分戏谑道,“啧啧啧,这还是老夫与宰辅共事多年,头一次听到宰辅会说这话。”
“老夫是该恭喜宰辅识时务呢,还是多想呢?”
郑源却是摇头道,“赵国公,老夫知道,因为对出兵苏祁安一事,没能在陛下面前替你说话,导致你被责骂,你心有怨,但陛下现在这般,难道你真看不出来?”
赵成双眼一凝,认真的看着郑源一眼,而后摇了摇头道。
“郑宰辅,老夫觉得你想的有点多,如今的陛下,能让我们捉摸不透,这不说明了陛下得以成长,至于被不被受重用,这些不是我们操心的。”
“想要陛下重用,不就得做出一些实事,郑宰辅,你有心思把想法放在猜测上面,不如想着如何完成陛下交代的事吧。”
“要是还这般胡思乱想,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倘若事办砸了,老夫可不会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情,你好自为之。”
说完,赵成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郑源站在原地,带着一副怒其不争的脸色,一直看着赵成离开。
赵成敢淡定的说出那番话,可不是真的云淡风轻,毫不在乎,而是始终以自己是苏泰身边自己人自居。
甭管苏泰怎么变,总不可能对自己人还下狠手吧。
放在之前,郑源也不会这么想,但后面与苏泰交谈后,他愈发觉得苏泰的心思,难以捉摸。
不仅心思难测,更露出一种行事的狠色,这种狠色可不止是对外人,搞不好还会对自己人下手。
郑源能一步一步做到宰辅这位置,靠的可不是溜须拍马,而是极其深远的敏锐,这次跟赵成提醒下,就是希望赵成能明白,能给自己日后留条退路。
真要是到了那一天,苏泰对他们说舍弃就舍弃,起码也有一条保命的后路。
但显然,现在的赵成是半点意见都听不进去,既然赵成执意如此,郑源也不会强迫。
他本人已经仁至义尽了,做了该做的,赵成执迷不悟,郑源也不会在给予提醒了,只希望后面真遇到危险,千万别把他拖下水。
为了应对这种有可能发生的事,郑源目光闪动,暗暗思索着...
随着蒙州军的入侵,这场攻打宁州的战争,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拉开了帷幕。
宁州的苏泰,很快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调兵遣将,让郑源、赵成二人,统兵五万,直奔宁州边境,起码要稳定宁州的局势。
就在二人率领大军,朝着边境开拔时,与宁州接壤的南边晋州。
开始了陆续征调人马,朝着甘、西晋三州边境开拔。
宁州被攻打的消息,自然传到了晋州这边,而在战事发生的一个时辰,晋州的吴江,便收到了来自苏泰的命令。
让他迅速集结晋州军,开拔三州边境。
既然苏祁安主动朝着宁州入侵,苏泰也会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晋州军为主力,见机行事入侵甘州还是西州。
这便是苏泰的部署,苏祁安在命人主动进攻,苏泰自然不会闲着,同样命人出兵。
得知消息的吴江,就算有些犹豫,但这种犹豫仅仅迟疑了一会,便很快下令开集结境内之兵,开拔了。
不说他已经正式投靠了苏泰,接受他的旨意,本就是正常,再说就算吴江想要违抗,也不可能,他的身边,可是始终有那位顶尖刀客铁河陪伴左右。
美其名曰,是保护吴江的安全,实则就是一种监视,看他是否贯彻苏泰的命令是否彻底。
除了刀客铁河外,保护他安全的贴身卫兵,也早早的被铁河给换的干净。
就算没有铁河出手,就保护他的卫兵,也够他喝上一壶的。
自从反水苏哲,归顺苏泰这半年以来,晋州境内的军队,基本上也被苏泰的人,给换的干净,特别是一些重要职位,也是被苏泰的人牢牢把控。
更甚者,在这半年期间,苏泰对晋州百姓,多次施加减税的旨意,这样一来,原先对苏泰有害怕、警惕、反抗的当地百姓,在这种手段下,渐渐的选择了归顺。
当然如果全靠这种和善的手段,能直接将晋州百姓的心,悉数归顺,那晋州也没必要成为苏哲经营多年的大本营了。
这半年时间,晋州境内,可并不是很太平,起码发生了数起暴动之事,这些暴动的组织者,清一色都是苏哲的旧人,为的就是反抗晋州归顺,反抗苏泰。
声势浩大,但对已经掌控了晋州军队的苏泰来说,这些暴动,根本不算什么。
苏泰都没有派兵协助,也就靠着铁河等重要心腹,率领军队围剿,数起的暴动,最终在绝对力量面前,最终灰飞烟灭。
每一次的围剿胜利,铁河都会命人下去,挨家挨户的慰问受到战火波及的百姓家庭,并且适当的给予补偿。
甚至也会发出悬赏令,只要踊跃举报那些暴动的旧人,居住之地,一旦被抓,可以免除当地百姓的徭役赋税,更甚者还会赏赐百金。
可以说,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在这种局势下,是最有效果的。
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被抓的旧人,起码都有三五十人,对这些人,直接判刑,送到菜市场砍头。
在这种强有力的打击以及浓厚报酬的赏赐下,就算当地百姓在忠诚苏哲。
但不得不接受眼下的事实,他们的晋皇已经身亡了,晋凉国也被赵凉取代了,甭管多么不配合,苏哲也无法死而复生了。
苏哲死了,晋凉灭了,剩下他们这些当地百姓,总要为现实着想。
而且苏泰对待他们的态度,还算不错,并未横征暴敛,而是竭力的稳定晋州的安稳,让他们尽可能的恢复过来。
这位赵皇,从某方面来说,并不亚于他们的晋皇,人死不能复生,身为百姓,该尽忠也尽忠了,起码对得起苏哲,也算问心无愧了。
接下来也得替自己日后的生活考虑考虑了,这样一想,随着越来越多的旧人被抓,晋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苏泰迅速掌控。
如果说,半年前,苏泰控制的仅仅是晋州高层,就比如他这种高层人物,那后面的半年时间,不仅是晋州的军队,整个晋州百姓,近乎七成的人心,差不多是被掌控了。
现在的晋州,不说百分百听从苏泰的命令,但起码也能做到令行禁止。
晋州的这些变化,看的吴江心里,有种莫名的复杂。
之前他因局势不利,加上胁迫,只能反水投靠苏泰,但不代表吴江对苏泰,誓死忠诚。
在这半年的时间,吴江不止一次的想过,看是否有没有机会,逃离晋州,或者拿晋州跟苏泰讨价还价。
毕竟,他也是晋州牧,真要直接把他拿下,晋州百姓多少会哗然,在加上他在晋州多年,怎么说都有些人脉、背景、实力。
多少还是能够跟苏泰讨要一番,可随着时间流逝,仅仅过去了半年左右。
当初还能被他掌控的晋州,如今基本上脱离了他的控制,大部分已经全面倒向了苏泰。
这种倒向很全面,从上到下,这时候吴江倘若还想以晋州来讨价还价,下场必定死得很惨。
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苏泰肯定知道,但偏偏苏泰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拿他出手,反而继续留在晋州牧的位置上。
苏泰想做什么,吴江并不清楚,他能肯定一点,苏泰对他绝非心善,一定是他还有些利用价值。
就比如,这次由他率领晋州军,开拔三州边境,对苏祁安一方发动攻击。
这个命令下来,吴江心里是苦涩的,苏祁安的实力他是清楚的,特别还是这半年来,苏祁安那边也出了一个新皇,就连苏祁安本人都加封摄政王。
从之前的三州之地,演变成了四州,半年的时间,再一次的收复了蒙州。
这等实力,怎么看都不像好惹的,这次苏祁安直接命令刚组建的蒙州军,出兵攻打宁州,肯定不是找死,而是谋划许久。
而苏泰,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出兵三州边境,看合适情况,攻打甘州还是西州。
这次开拔,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这次出兵,他也带了五万人,基本上是出动了晋州三分之二的兵力。
上次的出兵,为了自保,晋州的几位统领基本上全军覆没,好好的近十万的晋州军,伤亡过半,经过半年的修养,晋州军也只恢复了七八万左右,出兵五万已经是极限了。
在出兵的路上,吴江心里可是很没底的,虽然他是墙头草,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面对年年而来的战事,他清楚,光靠五万的晋州军,不可能拿得下,甘、晋任意一州,最多最多也就是打苏祁安一个措手不及。
这还是苏祁安没准备的情况,倘若有准备,这五万人怕又得僵持原地。
一旦僵持,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身为一军统帅,无论如何,保全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吴江无论面对什么战事,都是放在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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