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龙的不情之请,苏祁安自然懂的,他笑呵呵道。
“杨将军无须担忧,本王的为人你是了解的,放心,待本王离开边境,回到海州城,赵州境内的伙伴自然会陆续离去。”
“为表诚意,在边城的伙伴,本王已经带走,至于剩下的,只要杨将军不打什么反悔的心思,对赵州自然不会有太大影响。”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杨兆龙的心里还是不踏实,毕竟这种不稳定的因素,如果控制不好,一旦引爆,很可能对他造成巨大影响,带来很大麻烦。
杨兆龙很想在继续劝说,但都被苏祁安的笑呵呵的打发过去,最后不等杨兆龙开口,苏祁安拱手抱拳,带着手下的卫队等人迅速策马离去。
杨兆龙目送苏祁安离去,目光闪动,脸色变化,但最终还是化作无奈的叹息。
他知道这不是苏祁安刻意为难他,而是想给自己的出境增添一份保障。
双方哪怕达成共识,暂时合作了,也绝不可能在未彻底摆脱危险前,将自己的后背亮给对方。
不仅苏祁安是,就连杨兆龙也是。
可惜啊,他终究还是输了苏祁安,想耍心眼跟他斗,终究不是对手。
就在杨兆龙深深叹气时,一旁的手下忍不住问道。
“将军,难道就这样放永川王走了?这未免不可惜嘛。”
杨兆龙回过头,眼睛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道,“本帅难道不知这次放跑永川王,有多可惜?你是有几个胆子想违抗陛下的旨意?还是自己有本事,强留永川王?又或者是能够将赵州境内的乱党悉数一网打尽?”
“妈的,说起这些,本帅一肚子火,都怪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要是能够抓住境内的乱党,本帅还能如此被动啊。”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杨兆龙骂骂咧咧,越想越气,拿起马鞭对着手下狠狠抽去,很快城门位置,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手下求饶的哀嚎。
与此同时,已经离开边城的苏祁安等人,一路马不停蹄的直奔边境而去。
因为有杨兆龙的保证,更主要还是杨兆龙忌惮苏祁安在境内的乱党,这一路返回,别说什么埋伏,就连为难都没有。
沿途在相应地点等待的东部军,各个十分配合的随行护送。
在这种浩浩荡荡的护送下,众人不到一个时辰左右,便抵达两州边境。
在距离边境约莫数里左右,按照约定护送的东部军兵士,也是随之返回。
待他们走后,身边的童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先生,恕属下不解,明明赵州境内有许多我们的人,这时候我们撤了,他们也陆续跟着撤回,未免有些太可惜吧。”
“毕竟,难得来一次赵州,好不容易能插进去这么多人,就算杨兆龙层层搜查,也不可能全部一网打尽吧,总有潜伏下来的,到时候如若收复赵州,肯定大有作用。”
“先生说放弃就放弃,属下费解。”
不止是童战如此想法,身后的卫队兵士也是如此,他们跟随苏祁安这么久,眼界早就打开了。
苏祁安做事,可不是走一步看一步,而是走一步看三步。
别看如今赵州和他们没多大关系,目前也无法用到,但不代表日后没这个机会。
早点部署,为日后总有用到之日,如今好不容易去了赵州境内,他们的王竟然在杨兆龙的眼皮底下,硬生生的放进去了小万人的隐藏人员。
哪怕这次撤出,带走了两千人,但还剩八千人依旧在赵州。
这次和杨兆龙达成合作,他们的王竟真的答应杨兆龙将隐藏在赵州境内的人员,又一次的撤回来,而且还是全部。
他们了解自家先生,凡是当众承诺,肯定说到做到,因此撤回隐藏的八千人,他们一致觉得这是个败笔。
刚才在路上就想问了,可一路上的马不停蹄,根本没有给童战插话的意思,直到快抵达边境,才有开口的时间。
看着童战等众人面露不理解,苏祁安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一笑,更让童战等人看不明白。
一阵笑声过后,苏祁安说道。“童战,我问你,我们来之前,是怎么和楚老、大都督约定兵力部署的?”
“回先生,按照约定,卫队与你同行,同时,楚老、大都督派兵一万在后方随行。”
“但先生与两位大人一阵商议后,让随行的一万兵力,护送到边境就停下接应,自己带着卫队,待你进入边城后,从防线调来的万人军队,趁机越境渗透。”
“按照先生的想法,此时杨兆龙及其东部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从而给防线的万人军队争取时间,也正是这个计划,让两位大人同意了你明面上的只身前行。”
“结果看来,先生的计划很成功,他们成功渗透,成了先生制衡杨兆龙的关键利器。”
童战虽然不解苏祁安为何这般问话,但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计划全部说出。
苏祁安点点头,道“童战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但经过防线一战后,我们手中的四五万之兵,不是防守海州城就是防守东州城,想问问你,楚老、大都督抽调了一万人后,本王从哪里又调出一万人呢,这么调,我们的人手够不够呢。”
“不就是防线嘛...”童战下意识道,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一脸玩味神色的苏祁安。
是啊,哪有那么多兵可以给他调的,说是防线,要知道经历防线一战后,防线的兵力只剩一万多人。
真要抽调一万,防线哪里还有人?
他们的先生绝对不可能做出将防线空无一人的愚蠢做法,即便防线抽不出,也就说明,压根就没有潜入的一万人。
也就是说,他们的先生给楚老、大都督、乃至杨兆龙来了一出瞒天过海。
他们先生真的只带着千人的卫队,就这么大胆的冲进了赵州边城,还被杨兆龙监视着,还如此侃侃而谈,十分从容。
想到这里,童战头皮发麻,后背都冒着冷汗,这和在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区别,真是将自己的命置于不顾。
看着童战嘴巴张的大大的,苏祁安不紧不慢道,“别这么震惊,没到你想的那么夸张,怎么可能只带千人的卫队呢,这次去赵州,不还是有一两千人的潜入。”
“如果没有他们,边城外的民愤这场戏,可就没机会上演呢,也不想想看,怎么可能一万人在杨兆龙的眼皮底下,全部潜入,就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们身上,想要办到根本不可能。”
“如果那么容易,赵州早就被攻破了,所以,一万人不行,一两千人还是没问题,现在看来,这招兵不厌诈实施的还算顺利,起码把人给安全的带回来了。”
“这也是为何一路上没有给你询问的机会,如果在路上你忍不住开口,恐生变故呢,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呢。”
苏祁安说着说着,就像跟自己对话一般,甚至还长舒一口气,看上去一副轻松样子。
但把童战等人给硬控在原地愣了许久,待到回过神来,他们脸色复杂,一时都不知怎么言语。
待渐渐理解后,童战又问道,“先生,如果杨兆龙回过味来,知道先生在欺骗他,那我们的合作?”
苏祁安却是很随意的摆了摆手道,“放心,以他的脑子,即便回过味来,也已经和倭寇交手了,他想不打都不可能。”
“而且我根本不指望他在后面的交战中,出力多少,只要能钳制一部分倭寇就够了,现在有赵皇的命令,他不出兵都不可能,所以这次总的来说,还是我们胜了。”
“好了,你们想知道的,都已经告知了,别发愣了,赶快离开此地,回到海州城才是当务之急,我们得着手撤离之事。”
说着,苏祁安双腿夹马,立刻离开原地,就在他的身影即将远去,童战等人的耳边再度回荡着苏祁安的声音。
“对了,关于此次的兵不厌诈,最好还是别告知楚老、大都督,要是他们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训,你们知道哦。”
童战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除了无奈,还有深深的复杂。
他们跟随苏祁安很长时间,知道苏祁安经常不按常理出牌,更爱兵行险着,这些他们都习惯了。
可唯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让他们整个后背都是冒冷汗。
谁家的王,能想出这般的险招,说是兵不厌诈,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回想刚才在边城发生的一切,但凡错一步,或者是对方也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们的先生,就会人头落地,而他们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祁安被杀。
毕竟,当时在苏祁安身边的只有童战一人,至于卫队,却在府邸外围被层层监视。
他们的惬意,完全是来自有万人渗透的底气,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压根就没有这些人,恐怕早就得疯掉了,哪里还能如此淡定。
虽然知道这些通通都是苏祁安兵不厌诈当中的一环,但回想起来,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也是无奈,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王,能够走到这一步,靠的不是啥背景,而是每一步的刀尖舔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有胆有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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