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完一个夜班之后,扎伊尔带领着众手下,于黎明时分从南城换班回来。
队伍走在通往兵营的道路上,突然看见前面的街口那边,站着一个人。瘦高挺拔的身影,孤零零的矗立在道路中间,于黎明前的暗夜里,显得格外寂寥。
扎伊尔见状微微一愣,感觉对方来者不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虽然只不过单人孤影,却好似一面巨大高墙,堪堪堵住了去路。
“什么人?”扎伊尔停住脚步,厉声呵斥。
对面那人听他开口喝问,却并未急着接话,而是不慌不忙的走到队伍近前,语气听上去平静温和:“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
此时此刻,扎伊尔已经明显察觉出对方浓重的敌意,不禁愠怒:“我们是水杉守城军!立刻通报姓名来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守军吗?”一身青色长衫的沈烈笑着摇了摇头:“在本官面前胡言乱语,想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看你是鬼盟的奸细才对!”
闻听此言,扎伊尔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同时和几个马匪手下拔出腰间的长刀。
“你他娘的血口喷人!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奸细?”
沈烈见状哈哈大笑:“莫非全天下的罪犯,都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吗?面对指证,不晓得赶紧主动释疑,反而要先质问对方有何证据。你倒是说说看,倘若一个无辜者被别人说成是奸细,他会像你们一样,急吼吼的拔刀戒备吗?”
扎伊尔眼见自己被沈烈戏耍了,心里顿时更加慌乱,他连忙将持刀的手臂暂时垂下,砌辞辩解道:“现在正在打仗,像你这样鬼鬼祟祟的站在街上,开口便诬陷我等,有所防备也属正常。”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后方响起:“既然如此,那你们马上交出武器,到城守府逐一勘验身份,以证清白!”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飞马斥候小校林枫。
扎伊尔见状立刻又大吃一惊。
他不清楚沈烈的身份,但是却认得林枫。全城守备军的征召训练,都是这位面容白净的年轻长官负责,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直属上司。
因此,林枫的突然现身,顿时令其他守军战士明白过来,一边疑惑的盯着扎伊尔和他几个手下,一边慢慢拉开距离,提高警惕。
扎伊尔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当即大喝道:“娘的!老子是来帮你们守城打仗的,你们却还不信任我们兄弟。那就啥都别说了,老子不干了!以后咱们各走各路、两不相关。”
闻听此言,林枫俊俏的面庞顿时罩上寒霜,一字一顿道:“你好大的胆子!”
随着他的话音,前后左右忽然冲出来大批兵马,将扎伊尔等人团团围住。
只听沈烈幽幽道:“本官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为好,否则,等会儿要死得很难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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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杉城守府的后院中,临时设置了一间审讯室。沈烈独个一人,亲自在里面伺候格尔翰的心腹、鬼盟大将扎伊尔。
到了这个时候,扎伊尔连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如此,刚才还不如拼死一搏,当场死个痛快,免得落在活阎王沈烈的手里,不想再做人。
审讯室中不断传出扎伊尔凄厉的惨嚎声,而沈烈的手段层出不穷,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照他的想法,逆鳞司十大酷刑不走完全套流程,是不会向扎伊尔开口提任何问题的。
此时已经安身在城守府里的夏莲,就住在离审讯室不远的地方,半个多时辰的功夫,这位可怜的姑娘一直都用双手紧捂着耳朵,吓得心惊肉跳。
别说是她,就连李江遥林枫这些久经沙场硬汉,也同样听得心惊胆战。
杜建保持了一贯的好奇心,偷偷溜去审讯室看热闹。但是不到片刻功夫,他便唇青齿白的跑了回来,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这家伙不是人,是魔王!他娘的大魔王!”
半个时辰后,沈烈施施然的走出了审讯室,从容平静的面容之下,隐隐带着一丝沉重的忧虑。
他一边认真的洗手,一边对众人介绍方才审问的结果,李江遥等人则听得越来越惊心、越来越凝重。
到最后,沈烈沉声道:“眼下的情况,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恶劣。扎伊尔只了解其中一部分内情,实际的状况必将严峻百倍。我必须马上赶回帝都,向帝君禀报此事。”
李江遥同意道:“你说的没错。如果真如扎伊尔所言,圣唐即将面临的,远非西疆鬼漠这么简单。朝廷方面必须尽快知晓详情,并加以防范。另外,援军能早一天赶来,这里的损失就能少一分。”
“援军?”沈烈摇头叹道:“老弟啊,在那种情况下,帝都有能力自保就已经非常不易了,你还能指望朝廷有余力来援救西疆吗?”
李江遥闻言一愣,旋即道:“至少,何大统领的烈刃军团还在凉州啊。”
沈烈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说道:“你若是不提,我倒还真忽略此事了。何景明眼下正是西疆和中土的希望,也只有他才能够力挽狂澜。最不济,烈刃军团至少也可以奋力维护住其中一端。但是我们能想到这个问题,突厥可汗阿史那支斤会想不到吗?劳剑华会想不到吗?谢光会想不到吗?”
李江遥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
沈烈痛苦的点了点头:“恐怕何大人此时已经处在危险之中了。你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安心守住水杉城。我会尽快赶去安西国或者紫金关,争取利用信鸦传书,提醒帝都与何大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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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今天这已经是第几次进攻了?”杜建扔掉卷了刃的长刀,咒骂着问道。
林枫擦了擦额角的鲜血,面色凝重:“第七次了。咱们的伤亡很大。尤其是飞马斥候营的兄弟,跟随大人一起来到这里的,只剩下不到两百人了。”
杜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捡起了一杆铁枪。五百同袍战友,都是他们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如今三百多人捐躯在水杉城,杜建早已经把泪水哭干了。
就在沈烈离开水杉的第二天,城外的突厥马匪联军展开了发疯般的进攻。一来,扎伊尔等奸细的人头挂在水杉城头,极大的刺激了敌人的凶性;二来,时间也的确不允许多伦他们在耽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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