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各国欠艾麦尼,艾麦尼欠李江遥,这桩巨型三角债到底怎么算,只是一个问题而已。
还有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突厥的西疆总督、圣殿亲王罗尼亚逐渐发觉,各国军队的伤亡数正变得越来越少,反倒是自己派去督战的金甲军死的越来越多。
这也令他不得不持续给达勒姆侯爵补充兵力。
“你这个蠢货,难道是在拿督战队当敢死队用吗?!”
面对亲王殿下的质问,在前线督战的副元帅达勒姆同样感到既委屈又困惑。
最近以来,每一次战斗,李江遥的镇疆军都是只围着西疆本土兵马不动手,然后专挑自己的金甲督战队狠揍。而那些被李江遥俘虏劫走的各国军队,也不见怎么死伤,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便又会完好无损的返回营地,重新整顿之后再次被投入到战场上。
然后,再次被李江遥的人给俘虏劫走。
最夸张的时候,整整一个月打下来,西疆联军总共只死了三十七个人,其中多半还都是非战斗伤亡。反观达勒姆的金甲督战队,却挂了足足两千多人。
战报匪夷所思,惨不忍睹。
并且,达勒姆侯爵还惊讶的发现,各国国王对麾下兵马的要求,也从一开始的“拼死杀敌”,渐渐变成了“兄弟们,你们能跑就尽量跑啊,老子实在是借不起啦!”
借不起啦?借不起什么啦?
这个一直深深困扰达勒姆侯爵的问题,直到突厥可汗阿史那支斤率领大军抵达西疆,才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眼下的讨伐战还得认真对待才行。
艾芬提亚的作战奖励行动,或者说劳军行动,除了日后深远的影响之外,对眼前的战局也同样起到了积极的作用。镇疆军整个部队的士气都被白花花的银子调动了起来,使得之前因为长途奔袭、连续作战而引起的疲惫状态,得以大幅度的有效扭转。
此时,李江遥已经率领镇疆系的疾风第一军、烈火第二军和惊雷第三军,赶到乌伦都河东岸,及时拦住了阿立克江中路讨伐军前进的步伐。
在李江遥他们身后五十里远的地方,就是整个镇疆军的大本营——兵力空虚的水杉城。
而阿立克江的中路军,在整个西疆联军中实力最为雄厚,他们原本就有将近八万的兵力,加上近期从本土新调来的增援部队,现在已经超过了十万人的规模。
尽管中路军之前行动缓慢,错失了夺取水杉的最佳机会。但是这也令中路讨伐军得以养精蓄锐、士气极高,以近乎巅峰的状态,抵近了镇疆军的核心地带。
反观他们的对手——李江遥手上的三个军,虽然在这之前成功消灭掉西疆右路军,取得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战绩,但是因为高强度作战、远距离行军,所以尽管伤亡不大,但部队缺乏必要的休整,稍显疲惫。
就这样,两支状态有别的精锐大军,扎稳各自阵脚,隔着乌伦都河遥遥相望,彼此都在等待着一场影响西疆鬼漠命运的大战逐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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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伦都河静静淌过广袤的素玛平原,一路蜿蜒曲折,奔向远方。这条绵延了上千里的河道,流经纵贯五个国家,孕育了沿河两岸无数的生命。
此时,在乌伦都河河道最为平缓窄近的潘松渡口,这个昔日热闹繁华的丝路商道重要节点,早已经是战云密布、军垒森然了。
镇疆军水杉军团的全部主力,三个军六万兵马,正集结于此地,与身处对岸的西疆联盟中路讨伐军,隔河对峙。
夜风自河面上袭来,李江遥的黑色披风不住飞舞飘动。这位年轻的统帅,此时正率领着麾下的大将们,立于河岸边的高地上,观察着对岸敌营的动静。
徐友长走到李江遥身后,凝视着乌伦都河面上倒映的点点星火,轻声道:“这支歌谣的曲调听起来很悲伤,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李江遥出神的听着营帐中传来的低沉歌声,随口答道:“唉,还能唱什么?无非就是些‘妈妈送儿上战场’‘年轻的姑娘盼着我早日回家乡’之类的……”
“大人真能瞎猜啊,”霍丽娅此时也来到他们旁边,笑着解释道:“这首歌是西疆鬼漠一首古老的歌谣。歌词主要的意思是说,祖先曾经亲手将故土的山河湖海交给我们,而此时却都被异乡人无情的夺走。我们这些不肖的儿女,实在愧对花神和祖宗的眷顾,也无颜面对自己的后代子孙。”
听完霍丽娅的这番翻译,同样身为“异乡人”的徐友长突然感觉有些尴尬,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打量着自己皮靴的鞋尖。
李江遥并没有理会这些莫名的情愫,转身对站在后面的萨摩尔说道:“我们已经和敌人对峙十七天了。这段时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直到现在,对面的西疆联军,除了在昨日晚间组织过一次以步兵为主的试探性进攻外,竟然连一次像样的大规模攻势都没有。如果对面单单是阿立克江在指挥,他这么做,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据你们的情报显示,突厥的达勒姆早在十天前就来到了这里,现在主持大局的是突厥人。他们如此低调收敛的状态,实在太可疑了,这很可能预示着某个大阴谋正在向我们逼近!”
萨摩尔回应道:“是的,大人。我们成功干掉塔尼他们的右路军,极大震撼了敌人。无论是阿立克江,还是突厥人,目前对咱们镇疆军的战力都非常忌惮。虽说面前这条乌伦都河并非什么不可逾越的天堑,但是仅凭中路军这点实力,想要从正面武装泅渡,向我们发起进攻,量他们也没这个勇气和本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敌人正在调集其他方向的援军,打算前后夹击我们。”
徐友长闻言点了点头,接着道:“最近的援军,无非就是已经逼近达坂城的格尔翰左路军。他们那边有什么新动向?”
“徐将军,眼下已经不是逼近达坂城那么简单了。”萨摩尔答道:“我刚刚接到了前线的报告。格尔翰率领的左路军打到了达坂城下,小亲王殿下和黑山首领被迫率军退入城中展开防御。”
霍丽娅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萨摩尔叹道:“从军报传递的时间看,大概两天前吧。突厥的铁鸽子将军多伦亲赴左路前线,督导格尔翰所部作战,在他的指点下,左路军猛然甩开了黑山首领的各种袭扰,不顾一切的直扑达坂城。”
杜建担心道:“突厥人出手帮忙,难怪我们之前的干扰阻击不管用了。他们大兵压境,达坂城能撑得住吗?”
“我估计,达坂那边稳守城池,问题应该不大。”徐友长沉吟片刻,说道:“之前我们第一军驻防达坂的时候,曾认真加固过各项防御攻势,城中的粮草准备也比较充足。神花家族的部队战力不弱,加上城防守备队的兵马,足以顶得住格尔翰的杂牌军。”
“顶得住是顶得住,”李江遥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对众人说道:“可这也就意味着,黑山他们被拖在了达坂,而敌人的左路军完全可以在看住神花军的同时,分兵跑来抄我们的后路。”
霍丽娅警醒道:“对啊,多伦在突厥的将军之中,本来就是以长途奔袭著称的,而他手下的驻巡军,前身就是来去如风的铁鸽子军!”
徐友长也露出了忧虑的神色,同意道:“这么看来,河对面的中路军之所以迟迟不动,大概就是在等多伦他们这支奇兵了。敌人是想从正面吸住咱们,然后让多伦背后捅一刀。”
李江遥思索片刻,吩咐霍丽娅和萨摩尔:“你们立即安排飞马斥候和情报司密探,扩大整个警戒搜索的范围,尤其要注意防备达坂城方向来此的各条道路。多伦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的侧后方。”
接着,他又对徐友长说道:“你们第一骑兵军,自今夜起全部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枕戈待敌。必须确保做到,不论出现什么状况,都可以立即组织防御反击。”
徐友长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遵命!卑职建议,先派出一支两千人的精锐骑兵,将防线推进至丝路以北五十里处,部署第一道警戒。这样的话,可以为主力部队反击前来偷袭的敌人,争取出更多的时间。”
“嗯,你的这个建议很好,就这么安排吧。”李江遥对徐友长周全的考虑表示了赞许,然后又继续命令道:“杜建,你等会儿亲自带领一小队白袍军,沿着河边再进行一次彻底的侦查搜索。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对面的敌人这几天肯定偷偷做了什么手脚,以便配合多伦的偷袭。其余的人,立刻回营整顿部队,全面提高戒备!”
“是,遵命!”众将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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