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遥一边与胖和尚交手,一边留意莲姬那边的动静,忽然看到一位神秘的白衣人从暗处飞出来,轻而易举的击落了莲姬射向这边的暗器,不由得心中略感讶然。
他心念一动,跟对面的和尚又过了几招之后,用刀鞘虚劈一下,接着闪身撤步,喝道:“停手!”
刚才那个胖和尚在比武打斗之间,出手极有分寸,此时听李江遥提出停手罢战,遂将月牙方便铲横着一摆,往后面退了半步,高声宣记佛号:“阿弥陀佛,为啥不打了?”
李江遥也是不得不休兵停战。
一方面,他发现对方武功奇高,不论胖和尚还是白衣人,随便挑哪一个出来,自己都未必能稳操胜券,继续交手,实属不智。
更何况,这个与他对战的和尚,练得是纯正玄门功法,且处处留有余地,步步让出生机,并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显然绝非邪魔外道或凶人恶徒。
因此,双方极有可能是误会了。
另一方面,隔壁院子里还藏着十几号逆鳞司暗探,万一这边激战时间一长,再惹得他们出来帮忙,曝光了身份,那可就亏大啦。
李江遥把星落刀往肩上一搭,微笑道:“我跟你们二位素不相识,更无仇无怨的,何必要打架呢?请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白衣人闻言转过头来,冷笑道:“我还想问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何会住在慕容雪的家里?”
李江遥循声望向对方,不禁目瞪口呆:天仙下凡!那个白衣人竟然是一位绝美的姑娘!
莲姬看到李江遥那副发呆出神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在下面怒道:“你们夜闯民宅,分明就是奸人贼子!还敢反咬一口?”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请你积些口德。”和尚道:“老衲是出家人,法名慧颠,从来不做鸡鸣狗盗之事。”
李江遥长期在军旅之中,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对江湖并不熟悉,因此听到和尚报出名号,也并未太在意。然而,莲姬却难以置信的问道:“慧颠?你是嵩山禅院的伏魔狂僧,慧颠法师?”
“善哉善哉,正是老衲,”慧颠大师微微点头:“这位是我的同伴,仙霞山庄的少庄主,夏侯小姐。”
那位白衣美女不是别人,正是令太子李炳朝思暮想的飞仙宗宗主——夏侯凝寒。
原来,之前慧颠和尚受夏侯凝寒之托,护送李炳去汴州,后来又应谢光的盛情邀请,准备留在行辕那里,参加观礼祭河大典。可是没成想,这个热闹还未看成,整个汴州却先乱作了一团。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大批玄甲军开进汴州城中,占据各处交通要道,对整个城市实施了戒严。紧接着,河务总督行辕被数千名士兵包围的水泄不通,住在里面的朝廷官员和观礼嘉宾,也被全部赶走。
这些人之中,就包括慧颠和他手下那二十名武僧。
老和尚一脸懵圈,本想去找太子问问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岂料李炳根本不见客,并且在外站岗的,也不是之前那些熟悉的侍卫,而是换成了如狼似虎的玄甲军战士。
慧颠见状,心知大事不妙,太子殿下极有可能再一次陷入到了危机之中。尽管他有心偷偷溜进去,设法探望李炳,甚至出手营救,但可惜,玄甲军团实力雄厚,绝不是他们二十来个武僧能撼动的。
思来想去,慧颠决定还是先脚底抹油,尽快离开汴州这个是非之地,等回去找到夏侯凝寒,商量对策再做打算。
于是,他让弟子们返回嵩山,自己则一路狂奔,紧赶慢赶地跑回仙霞山庄,将汴州城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夏侯凝寒。
蕙质兰心的飞仙宗主一听完,当即做出了一个非常准确的判断:太子李炳被谢光软禁了。
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其中原委,但是慕容雪没有及时跟慧颠打招呼,就足以说明当时的情况已然万分紧急,连他也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夏侯凝寒经过认真思考,决定亲自与慧颠去一趟汴州,寻机搭救李炳和慕容雪。不过,她二人刚出发没多久,便听说太子御驾已经返回了洛邑,并且很快将登基继位,与帝都朝廷正式开战。
这个令人大感意外的消息,更让夏侯凝寒确信,李炳和慕容雪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她和老和尚慧颠不敢耽搁,连忙又掉头往东都赶,今天恰好抵达。
两人顺利进城之后,一边走一边打听,找人问出了慕容雪的住址,趁着夜色前来查探,希望能有些收获。没想到,老和尚慧颠刚一落足宅院的屋顶,便被房间里的李江遥察觉出动静来,进而二话不说,直接交手。
此时慧颠亮明了他们的身份,夏侯凝寒冷冷道:“我们与这座宅院的主人,东宫太子詹事慕容雪是朋友。请问你们二位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李江遥因为还没有完全摸透对方的底细,不愿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遂指着莲姬,介绍道:“这位小莲姑娘,是慕容詹事的妻妹,来到这里,是专门投奔姐姐姐夫的。我姓李,是她的朋友。”
“什么朋友?”莲姬插嘴道:“他是我的郎君!”
闻听此言,李江遥顿时有些错愕不已:我的天啊!这女人咋这么飙呢?啥都敢胡说?我什么时候成她郎君了?
不等他进一步做出解释,夏侯凝寒冷笑道:“就算你是慕容雪的小姨子,遇有陌生人夤夜登门造访,也好该问问清楚对方的身份来意,然后再做打算。刚才为何一出手,便用上了那么歹毒的暗器?我若是没有看错的话,你那把飞刀上淬着剧毒吧?”
用毒之术,虽然在江湖上颇为常见,但往往也只限于旁门左道的人,或是传承许久、药毒双绝的医侠世家。一般正道弟子,都对毒术敬而远之。
尤其是修炼玄门正宗功法的佛道两家,讲究的是处处给别人留下一线生机,轻易都不会将对手赶尽杀绝,因此,对于莲姬使用的这种淬毒兵器,更是极为反感。
面对夏侯凝寒的质问,莲姬正欲反唇相讥,李江遥赶紧抢在她前面应道:“夏侯姑娘有所不知,小莲的姐姐姐夫现在都被玄甲军软禁在宫中,她因为忧心家人安危,又要时刻提防奸人来犯,所以出手的时候略显莽撞,得罪之处,还望二位原谅。”
他顿了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你们都是慕容大人的朋友,那么还是请到屋中叙话吧。这大半夜的,房顶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啊。”
夏侯凝寒与慧颠对视一眼,略微点了下头,接着飘然落往地面。那飘逸的身姿,在沉沉夜色的映衬下,真的宛如下凡的仙女一般。
李江遥看得微微愣怔,旋即也一个筋斗翻下了房檐。他正待上前给夏侯凝寒二人引路,却突然被莲姬从旁边用力一把扯住:“我可警告你啊,不许再用你那对贼眼睛,盯着那个小妖精上下乱看!”
“我……嗨,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闲醋啊?”李江遥无可奈何的嘟囔道。
四人在书房落座,夏侯凝寒一直看着李江遥,还没等他客套寒暄几句,便忽然开口问道:“已故的何景明何大统领,是你什么人?”
这一招奇锋突出,登时令李江遥颇感意外,原本不想轻易暴露身份的念头,立马变得摇摇欲坠。他犹豫一下,吞吞吐吐的应道:“呃,何大统领……是我的,我的授业恩师。”
夏侯凝寒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刚才说自己姓李?”
“……是,是姓李。”
“叫李江遥?”
“没错,在下李江遥……”
“哦——我当是谁呢?”夏侯凝寒面带不屑,语含讽刺:“原来真的是名扬天下的水杉男爵啊,失敬失敬。”
李江遥大感汗颜,同时讶然问道:“夏侯小姐是怎么猜出我跟何大统领有关呢?”
夏侯凝寒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冷哼道:“何景明大统领一代豪杰,身遭不幸,已然令人唏嘘。没想到,他教出来的徒弟更是如此不堪,可惜可叹。你问我怎么猜出来的,不妨告诉你,家父与何大统领曾是多年的故交,因此对他老人家的星落刀法非常熟悉,我跟着见识,也略知一二。”
李江遥被她当面挖苦讥讽,不禁有些尴尬委屈,然而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晓得该怎样解释,于是只好满腹郁闷的默不作声。
没成想,莲姬却在一旁替他打抱不平道:“你懂什么?他当水杉男爵,是你亲眼看到啦?还是阿史那支斤亲口告诉你啦?突厥人玩得那套阴谋鬼把戏,就是专门针对你这种人起作用的,你不知道吗?哦,敌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咋那么乖?就爱听敌人的话啊?道听途说,人云亦云,亏你还好意思装得如此正气凛然,很了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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