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穷养儿富养女和重男轻女一样,都是陋习。
但这年头可不一样。
男女在这个世界受到的待遇,从出生到结束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单就男性在这时拥有的权利,社会地位,以及在各自族群中理应担当的责任来说。
朱由检就不用给儿子什么好脸色。
更别说他可是皇子,是藩王,之前心理缓冲已经给的足足的了。
这都没法接受,没法承受。
那朱由检就要怀疑把他绑过来这个决定,以及他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了。
所以重逢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那,是那些奴才假传父皇你的意思,后面又串通侍卫......”
朱由检眉头紧皱:“你大哥就没觉出些什么?”
“大哥他......他之后很后悔,四弟他......当时在京师时我们被分开关押,李贼退出京师时,四弟他和两個侍卫就不见了。”
“啧......坐下吧,方讲官起来吧,来人赐座!”
拂袖回到主位,朱由检等两人有些狼狈的坐下后,一边看折子一边道:“沦落贼手其中也有朕的过错......”
“父皇何错之有,皆乃奸臣......”
朱由检用折子一拍桌子:“闭嘴!方讲官疏于教导了啊,往日这小子可不会打断朕讲话。”
方以智当即跪地道:“殿下久不见陛下,又为陛下神体威仪所摄,这才失仪,确是微臣过错,请陛下责罚......”
抬手示意方以智起来,朱由检接着看折子道:“起来吧,朕都下过六道罪己诏了,有过错朕是认的,你们兄弟傻乎乎被阉人欺骗的事情朕先不提,慈炯啊!朕问你,你是想要回去当个安乐王爷,还是跟在朕身边帮朕干点实事。”
此言一出,朱慈炯面上顿时涌上惊喜。
可以吗?
“这,这,儿臣......”
不等他回答,朱由检又自顾自般说道:“你姐姐读过的书不涉政事兵事,如今紧赶着学了差不多半年,也能独领一旗了,朕就想着伱小子了,留在南边免不了祸害百姓,不如带过来给你找点实事做。
可惜你大哥被李贼看的严实,不过朕也让黑旗混着八旗去了,过阵子说不定也能救回来,但眼下你大哥不在,你姐姐亲手杀了吴三桂,为了安抚黑红旗她几个月不能随意走动。
你要是想,这些天你便代领黑蓝旗事务,做个代旗主,等你姐姐方便走动了,你做的好了,朕再赏你点什么,怎么样?干不干!”
“儿臣愿意!”
热血被引上头了。
朱慈炯哪还有什么顾虑,当即就叩头。
边上方以智倒是理智,一直在努力将眼前的朱由检与以前的崇祯做对比。
还是像的。
但也有着天壤之别。
真要说的话。
如今的朱由检有着以前的崇祯几乎从未有过的,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那一股自信,没有惶恐,忧虑,焦躁,沮丧。
正揣摩着,朱由检却是看向了他。
心道这方以智反倒有些难办。
女儿带过来是因为除了断臂之外,少有人能证明她的身份,毕竟后宫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断臂也不是什么独有的特征。
但方以智是跟着朱慈炯一起在南京失踪的。
他显露于世人,必然就会招来隆武朝廷探查。
其父正在大明担任湖广巡抚,也是书香门第。
“方讲官可愿辅佐我儿慈炯代领黑蓝旗?”
“微臣自当遵从。”
朱由检闻言微笑:“既然如此,方讲官可领梅勒一职,但有一事需注意,你欲在黑旗为官,还需先改名换姓,和我儿慈炯,媺娖一样,以化名示人......”
有了足够的铺垫确实让朱由检的身上的异变对重逢的故人冲击感降低了许多。
代领黑蓝旗这事儿安排下去了,朱由检也不打算让老三先缓缓平复一下心情。
也没打算让他直接去军中上岗。
就跟和女儿求得黑蓝旗尝试接触政务一样。
直接在堂内赐下桌椅,让方以智从旁辅佐,将与黑蓝旗和筹备战事相关的折子选择性的丢给他。
父子四年快五年不见,终于得见相认,第一件事先给孩子整一场有导师指导的开卷考试再说。
知道两人和一起被带过来的人心底肯定有不少疑惑。
但疑惑可以慢慢解。
驳杂的事务却是需要更多人处理的。
再者这些折子看多了,疑惑自然也就解开了。
毕竟女儿是救过来做补偿的。
老三是绑过来看能不能分忧的。
先考一考老三成色。
......
考核进行的还挺不错。
有方以智兜底,朱慈炯在自己不熟悉的军务方面露怯,但涉及到数字分配和作为上位的决断时,答复都还算合适。
与女儿不一样,老三毕竟是男丁,受过有管理学方面的教育呢。
而折子看了一下午。
老三也因此了解了不少关于黑旗的事情。
比如黑旗正在进行的战争。
黑旗正在想办法从大明的封锁下扣出点货物来。
黑旗正在筹备与关外喀尔喀蒙古的战争,还是建奴八旗一起的。
以及.....黑旗王与建奴那爱新觉罗氏的联姻。
为这个,方以智脸都绿了。
他心里还是有一成不相信朱由检是以前的那位崇祯陛下,但信了那九成,使得他不得不维护下大明的脸面。
跪下来求朱由检绝不能娶。
“纳个庶妃而已,你们放心,朕此生不打算再立后了,你姐姐那边你也去说一声,对了。
说着朱由检递了封批改过的折子过去:“粘杆处的折子,是关于一群山西商人的,靠着边境贩私烟铁发家,然后投靠建奴,待得我黑旗入关后又来投黑旗了。”
朱慈炯接过去与方以智一看。
嚯。
折子上说是已经找到了几家晋商在各地的家族支脉,族内坞堡,聚居地之类,罕有遗漏。
只等上头一声令下,再多加派一点人手,就能将这群商人一网打尽。
“你若用功,这件事朕也让你参一脚。”
“儿臣定不负父皇信任!”
一下午的接触。
朱慈炯心头的疑惑都解开了。
面对大变样后神人一般伟岸的父亲,还将以往不敢触碰只敢臆想的权利托付给自己,这就很难让他这十七岁的少年人心头起什么抵触。
以往那名一副重担在肩,有志不能伸,始终憋着一股气,多是苦大仇深模样,且注意力多放在大哥身上的父亲的身影,飞速就被如今的朱由检给覆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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