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已经到了内务府值房。
高衍中正在拿着册子,核对今日所需满席、羊与酒的数目。
见到九阿哥过来,高衍中忙请安。
九阿哥伸手,看了眼那册子,嘀咕道:“定下这样的规矩,怪不得是太祖皇帝,这是请客都不吃亏啊!”
原来上面写的是今日宴席王公进献的份额,总共要用一百二十桌五等满席,六十只羊,六十坛酒。
其中大部分都是王公进献,亲王每人五席、郡王每人三席,均两只羊、两坛酒;贝勒每人两席、贝子每人一席、入八分公每人一席,均一只羊、一坛酒。
所剩差额,由鸿胪寺补上。
这都是随的入关之前的八旗老例。
所有的国宴,都是王公按照份额进献。
五等满席所耗银是每席三两三钱三分,羊与酒也各有定价。
王公们实际上是直接结算银子。
九阿哥又看了一下菜单,主菜就是羊肉锅子。
早年藩宴是烤羊肉,康熙二十三年以后换成煮羊肉与蒸羊肉。
九阿哥看过就算了,出了值房。
已经天光大亮了。
九阿哥打着哈欠,紧了紧身上端罩。
不仅他是这个穿戴,放眼望去,王公大臣、大学士、御前侍卫,差不多都是同样的穿戴。
每年冬至月初一,从皇上到侍卫,臣工一起换端罩,也叫翻褂子。
今早起了太早了,九阿哥想要睡个回笼觉,不过那不合时宜,只能继续坚持了。
远远地,听着号角的“呜呜”声。
九阿哥眺望两眼,并不想上前。
“九哥,九哥……”
随着说话声,十四阿哥由远及近,匆匆而来,道:“您怎么一直在这儿啊?也不往御前去……”
九阿哥见他兴致勃勃模样,全无昨天的酸脸子,道:“也没有什么事儿,去御前做什么?”
等着挨训不成?
十四阿哥道:“十二哥、十三哥都他们都去了。”
九阿哥打着哈欠道:“应该是就今日演射,汗阿玛另有吩咐吧,你爱去你去,离大阅还早着,我可不凑这个热闹!”
听他这样说着,十四阿哥也不动窝了,道:“这几日我改练新弓来着,八力也不脱靶了。”
说到这个,他心里很是懊恼。
早换新弓就好了,前几日也不会露怯。
九阿哥白了他一眼,道:“你还想上天啊,才十四八力弓勉强也能使了,已经比好些人强了,非要去争第一第二么?”
十四阿哥挺了挺胸脯道:“大家只会记住第一,除了第一,其他的名次都没有意义……”
他想着几日前的试射,道:“大哥早几年十四力弓不在话下,今年却吃力了,这是老了,三哥也比大哥年轻不了几岁,再过十年看,第一舍我其谁?”
九阿哥道:“那十三还只大你两岁呢,十二只大你三岁,你能将前头的哥哥们熬老了,还能将这两个也熬老了?真要到那个时候,是不是小十八跟小十九也能盼着你老了?”
十四阿哥听了进去,道:“您说的也对,跟我一班大的还有十二哥跟十三哥,那我要双手准备了,除了等着上头的哥哥老了,自己也要再勤奋些,两位哥哥都当差了,也抽不出太多功夫骑射,我却不一样,还要再上书房两年,可以更用心些练习骑射。”
九阿哥道:“会不会算账,怎么就两年了?眼下已经是冬月,明年一整年,后年你就要开始学差事了。”
十四阿哥听了,生出紧迫感,想着距离大阅还有一个多时辰,跟九阿哥说了一声,就往校场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九阿哥看着十四阿哥的背影,点了点头。/
还算凑合,晓得自己不足,也没有想着邪门歪道,只想着自己努力。
这会儿功夫,五阿哥又来了,道:“还要鹿奶不要?方才我去找总管问过了,眼下鹿苑有八头母鹿下崽……”
九阿哥立时道:“要!”
福晋爱喝这个,有富裕的还用这个做奶皂。
五阿哥道:“那我告诉总管一声,叫他挑好的母鹿单留出来。”
九阿哥道:“五哥留不留?”
五阿哥点头道:“留一头给孩子们。”
九阿哥看着五阿哥的体态,想着自己福晋给十福晋拟的食单,打算回去问过舒舒,也给五阿哥抄一份。
既不用忌口,还能减重,也适合五哥。
五阿哥道:“汗阿玛下令理藩院,让从通州织采买挂毯,可惜了,这个要做朝廷赏赐之物,今年倒是不好往外卖这个……”
九阿哥想了想道:“要不五哥安排人,带他们去京城的铺子里转转,尤其是老十家的洋货铺子,那个应该少见吧?”
五阿哥摇头道:“洋货在漠南蒙古稀罕,在喀尔喀不算什么,喀尔喀挨着俄罗斯,听说每年有两三百俄罗斯商人去土谢图部互市,喀尔喀三部汗王,每次来朝的贡品,就有不少从俄罗斯商人手中买来的洋货。”
九阿哥听了,不由心疼道:“岂有此理?俄罗斯有的,咱们大清也有,这真金白银的都让洋毛子给赚去了!”
五阿哥道:“没有法子,喀尔喀跟大清还隔着漠南蒙古,多伦会盟之前,盐茶也都是俄罗斯那边商人贩卖;多伦会盟以后,盐茶才换成了大清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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