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小书房内,皇帝李二、萧锐翁婿二人,还有内侍老高在旁边伺候茶水。
“你小子一心扑在工地上,朕心甚慰。但一连几个月不回来一趟不妥。朕给你定个规矩,工程结束前,以后每月至少回长安一趟,看看父母,再入宫看看襄城,毕竟你们两个明年就成婚了。”
萧锐心说,恐怕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还别说,李二虽然心狠手辣,但对女儿着实不错。
“还行,你小子不算太傻,知道亲自把襄城送回来。这么晚了,有心过来看看朕就行了,快些回家吧,听说令尊已经睡一个月书房了。”李二强忍住没笑出声来。
萧锐到嘴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没听人说呀?
不过,皇帝的情报绝对不会有误,哪个大臣家里没有皇帝埋的暗桩?
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环境,萧锐小声说道:“陛下,有大事。”
嗯???大事?
李二给内侍老高使了一个眼色,老高很快出去,片刻后回来,点了点头,意思是周围已经安排好了。
“说吧,什么大事,能让你如此小心,深夜前来?”
萧锐缓缓将今日在酒楼的遭遇说了一遍,“根据襄城的猜测,那叫李义安的,是义安郡王李孝常的儿子。至于另外两人,其中一人姓长孙,是长孙冲的堂兄。还有一人姓刘,不知是谁。”
“但可以知道的是,姓刘之人的父亲,负责长安城的宿卫。姓长孙的能控制宫门。”
李二面沉似水,转头看了一眼内侍老高,老高躬身说道:“应该是右武卫将军刘德裕,这个两个月的长安城宿卫是他负责。至于长孙……应该是右监门将军长孙安业。”
长孙安业?
“那不是皇后娘娘的兄长吗?他怎么会……”萧锐不解。
李二点了点头,“这个长孙安业是皇后同父异母的兄长,排行第三。早年间长孙家不合,长孙安业为了独霸家产,将辅机跟皇后兄妹赶出家门。二人无奈只能投靠舅舅高士廉。这些年三人关系渐渐有了缓和,朕重用长孙安业守卫宫门,就是一个态度。没想到……哼!狼心狗肺的乱臣贼子。”
原来是这样啊,可惜了,长孙皇后多么一个仁爱宽厚的贤惠女子,摊上这么一个哥哥。
“你小子真是朕的福将,出去吃个饭,还能遇到这种事,算你一功。等事成之后,给你换身衣服。”
换身衣服?当然不是去买件衣服的意思,言外之意是换身官袍。现在萧锐是正六品的御史,黄色袍服。再往上四品五品,就是红色官袍。大唐三品及以上,是华贵紫袍。唐律规定,寻常百姓穿衣服色有严格规定,这些服色绝对不能乱穿,否则是要蹲大狱的。
因此,在大唐行走,平时看穿衣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高低,先敬罗衣后敬人,正是此理。
好处就是可以避免不长眼,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当然了,像萧锐这种,平常喜欢穿便装,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不算。
“李孝常?枉我们两代人那么信任他,同为宗室子弟,武德年间就封王,朕又让他出任利州都督,镇守重地,没想到,却培养出一个白眼狼来。”骂着人,李二看向了老高。
老高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失职,那新开的仙客来,底细还没摸清楚,对方用人很严格,埋入暗桩需要时间,所以有了疏漏……”
老高也冤枉着呢,谁能想到这帮家伙好大胆,敢让自己儿子,吃吃喝喝明目张胆的传情报?
萧锐的茶再次喷了出来,“往仙客来埋暗桩的事,是你做的?”
“嗯?小子,你这是?”李二不解。
老高也纳闷,这是我们暗卫的事情,驸马爷也知道?您是神仙吗?
萧锐放下茶杯,起身解释道:“嗨!早知道是自己人,我就让人下手轻点了。那仙客来是我让人秘密开设的,伪装成我的仇敌,利用和醉仙楼打擂的噱头,多捞一笔的买卖。害怕被人识破,所以用人方面下了死命令……”
自己开家仙客来,跟自己的醉仙楼打擂?你小子这……亏你想得出来!李二表示无语。
萧锐笑着解释道:“醉仙楼地方有限,每天客满还得排队。那条街上早晚要有人跟风开酒楼跟我抢生意。与其把那白花花的银子让给外人挣了,不如我再开一家。”
“那您干脆开一家醉仙楼分店好了,为什么叫仙客来呢?”老高不解的问道。
萧锐得意道:“这不是最近在长安得罪的人太多嘛,我倒是想把醉仙楼开遍长安城,可那样的话,遍地仇敌看我不顺眼,早晚要出事。”
“索性,我伪装成仇敌开一家对立的酒楼仙客来。明眼人一看名字,就知道是醉仙楼的对头。醉仙楼招待自己人和普通人。仙客来嘛,招待恨我的。”
李二没好气道:“这么损的招数,也就你小子能做的出来。如果让那些恨你的知道,他们故意不去醉仙楼,去仙客来也是给你送钱,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行了,仙客来既然是这小子开的,暗桩就别放了。”
“你小子够可以的,朕的人都摸不清仙客来的底细,其他人恐怕就更难了。”
萧锐暗暗得意,有皇帝的暗卫帮我们检验防火墙,这波太赚了,回头给仙客来的人涨薪。不过嘛,可不能相信他,他说不放就真的不放暗桩了吗?不信,打死也不相信。回去得叮嘱手下,下次再有人往仙客来放暗桩,下手再狠点,往死里打。
聊完了正事,萧锐起身告辞,步行悄悄出了皇宫。反正他家住在朱雀门外不远的开化坊。
皇帝叮嘱他,年前别露面,现在他萧锐就是长安城煞星,万一你回了长安城,打草惊蛇怎么办?
萧锐答应说,今晚回去看看家人,明天悄悄的回工地。
从西市出来一辆马车飞,驰着朝东城而去,一路上擦住好几个卖花灯的摊子,可那些小商贩却敢怒不敢言,一看那马车就知道是贵族的公子。
说来也巧,当马车行到正中朱雀大街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行人,车夫豪横的喊道:“闪开闪开,撞死不赔啊……”
本来想侧身让一下的萧锐,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当即站在了原地。
车夫傻了,还有不怕死的?敢站在路当间?不怕被马车撞死?行,不怕死那就试试。
“公子,前面有个贱民挡路。”车夫朝马车内询问。
马车内,喝的八分醉的李义安嚣张道:“撞过去,在这长安,谁敢拦本公子的路?一个贱民而已,撞死勿论。”
车夫眼神发狠,双手猛甩缰绳,骏马再快一分。
萧锐心中含怒,转过身来,正对着那奔驰的骏马,不屑的看了一眼那车夫。
昏暗的月光下,车夫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但一瞬间,感觉脊背发凉,仿佛被死神盯上了一般,身体微微发颤,双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里的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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