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单靠白日的计策,是绝对赢不了萧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官办书院收买学生一事,早就被萧锐知晓了。甚至我们的一切设计,都在萧锐的掌控之中。”
什么???
王硅惊讶的问道:“这怎么可能?你是说,我们五姓七望里面,有萧锐的暗桩?”
王汲善笑了,“大唐有多少县府,就有多少官办书院,我们在每个书院都收买学生,这么大的动作,何须暗桩?根本瞒不过萧锐的眼睛。他敢宣布明年跟我们叫板,就说明不怕我们这一招,而且有必胜的把握。”
嘶……
“这么重要,你白日里为何不提醒?既然这样,我们何必再费时费力的谋划?”王硅不解。
王汲善眼神深邃的说道:“不在明里中计,如何吸引萧锐的目光,然后我们才好暗中谋算呢?”
哦?这么说,你果真有破敌之策?
王汲善摇了摇头,“面对毫无败绩的萧锐,谁也不敢说完胜。但闭关两年,侄儿学会了异地相处,如果我是萧锐,我会怎么做?”
王硅好奇的盯着对方,等着下文。
“萧锐不喜欢用阴谋,他更喜欢堂堂正正的阳谋,所有的计策都摆在你面前,用煌煌大势来压人。对付突厥是这样,对付佛门也是这样。所以根据我的推算,此次科举,他还是会这样。”
“可问题是,科举不同其他,我们传承千年,随便拉出来一个族中子弟,学问都要比那些泥腿子强。科举考试,我们有着天生的优势,这一点,就算萧锐是神仙下凡,他也改变不了。”
王硅点了点头:“不错,自从东汉末年有了九品中正制以来,这江山社稷无论如何改朝换代,可牧守百姓的,始终是我们这些名门望族。寻常的百姓就算想当官,可苦于不识字也是幻想。”
“直到前隋大业帝杨广,为了打破我们这些世家门阀的优势,他废除九品中正制,改为科举取仕。可即便如此,普通人想要读书识字,也是千难万难,我们也不曾惧怕。甚至每一年的科举考试,依旧是我们的人牢牢把握,跟九品中正制没什么区别。到了大唐也一样。”
“直到萧锐的出现,此人高瞻远瞩,看破其中玄机,于是提出官办学堂,让人人都能识字读书,如此一来,平民跟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小,将来科举考场上,孰胜孰负,可就真的难说了。据我等推算,短则二十年,长则五十年,我们将不战自败。”
“只是没想到,他萧锐竟然如此急功近利,这才短短三年,就按耐不住要出头了。”
王汲善点头道:“不错。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但可以推测,他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咱们且不去管这个,只要算计到不让他在科举考场占便宜就够了。”王硅提醒道,“说说看,你准备怎么做?”
王汲善双眼看向了西南方向,仿佛隔空能看到萧锐一样,语气笃定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次科举,他要在考题上做文章。”
考题?
王硅沉思片刻,摇了摇头,“科举考题,朝廷有一套成熟的体系,可不是谁想随意篡改就行的。而且就算考题再怎么改变,但考生的水平是一定的,他最终还是要靠着那些官办学堂的学生来应对。”
“那群泥腿子,三年时间能学到多少东西?他们会的,我们的人都会,所以在考题上动手脚,似乎没意义。”
说白了,王硅不太相信这个。
王汲善没有解释,但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
“具体他如果做手脚,侄儿猜不出,但一定是考题,他绝对不会按照往年的常规去考,如此才能削弱我们的优势。我相信自己不会猜错!”
王硅好奇问道:“你如何笃定?”
王汲善摇头,“直觉!”
这……
沉默良久,王硅叹息道:“这两个字说服不了家族,所以……”
王汲善笑了,“不需要说服家族,甚至也不能公开我的举动。侄儿约叔父出来密议,只是为了说服您一个人。只要您支持就够了。”
王硅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明白你拿什么算计,但为官多年,为叔清楚,最了解敌人的,是他的对手。你枯坐两年,一定不会没有收获。如果王家里面有谁能战胜萧锐,那一定是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
王汲善感动的给王硅行了一礼,“人,请叔父给我一百个适龄的、可信的族中子弟,我要用一年时间对他们做特训,专门应对明年科举的特训。此事绝密,除了你我,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一百人?而且绝密?
王硅苦笑摇头,“没有!别说一百个,五十个都困难。适龄的都想参加科举,没有绝对的说服力,谁愿意听你调遣?”
“若是再加上可以信任这一项,呵呵,非我们大房本家不可,但……你的那些堂兄弟们,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
王汲善叹息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所以要一百个,是因为我要横扫科举前一百的榜单。每次科举不过录用二百人,如果有一半都是我们的人,是不是足以证明官办书院失败了?”
王硅哈哈笑道:“如果能够把前面的榜单全部包揽,何须一百?三十人足矣!”
王汲善希冀道:“三十人?有吗?”
王硅还是摇头,“没有,人数够,但你我都说服不了他们。他们的父母也不会答应的。”
听到这个,王汲善像是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道:“唉……原以为终于可以跟萧锐痛快一战,不曾想,刚开局就败了,而且还是败在人心不齐上面。叔父,我不甘心!”
王硅思索了片刻,突然提了一个建议,“或许,不是毫无办法,但你要受点苦。”
“哦?叔父快说!只要是能打败萧锐,什么苦侄儿都能吃得。”王汲善眼中重新燃起了星火。
“我们太原王氏的北方有一旁支,早年间因为犯错被逐出族地,后来远走北方边境。经历了三代人的发展,现如今在北境的云中小城有所发展,成员不少。据我所知,这一支的族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回太原族地。”
“所以,如果你愿意孤身前往,说服他们配合你……既能隐匿踪迹,又能给他们重回族地的机会,那这件事反倒是两全其美的。就是北境苦寒,你得受一年的苦楚。”
听到这个,王汲善开怀大笑,这哪里是受苦?分明就是给我量身准备的。
当即拍胸脯应下,“叔父放心,侄儿一定不负重托,此一战,定把萧锐拉下不败神坛。”
当天晚上,商定好一切,王汲善就在黎明时分,披星戴月的离开了王家,悄悄踏上了去往北境的道路。
太原城里,一条潜伏的毒蛇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啊!王汲善快恨死侯爷了,侯爷明摆了是在下战书,他怎么会毫无动静,依旧躲在家里看书?不对劲,要不?派个死士去藏书楼探查一下?
此人正是王汲善的宿敌,当初的郑家郑子和,后来被萧锐救下,假死脱身。改名关口,从此效忠萧锐。而他投靠之后只专心做一件事,那就是盯着王汲善,随时准备弄死这个宿命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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