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洛阳这个天下纷争的中心,王弋没有任何感觉,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
王弋先是将马车交给禁军的头头,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要客气一些。
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了蹇硕,当然不是为了那个宦官,他需要尽快见刘宏一面,不然自己老师能不能保得住就两说了。
由于王弋说的事正在逐渐应验,蹇硕对他也愈发客气,答应马上就安排他和刘宏见面。
可王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从蹇硕口中得到一个消息,吕强还是死了。
自尽,就和历史上的一样。
吕强明白王弋的用意,他这一次选择接受权势,成为了中常侍。他也扛住了张让对自己的陷害,没有因为害怕自己名声受损而自暴自弃。
但这一次不同,袁绍出手了。
世家公子的手段常人难以想象,那润物细无声的招式令人毛骨悚然。
党锢结束朝堂上下一片欢腾,文人士子高呼圣明。
而这一切的发起者,那个不起眼的宦官也走进了士人的眼中,成为正直高洁的人士。
朝野内外的士人们开始结交吕强,都希望和他成为朋友。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在刘宏面前夸赞吕强,所用的词汇甚至有些阿谀奉承。
当吕强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张让为这场阴谋画上了最后一笔,他只对刘宏说了一句话:“陛下如此亲近吕强,吕强又那么亲近士人。等陛下像信任我们一样信任吕强,想必陛下也会像信任我们一样信任士人吧。”
通篇没有任何讽刺与诋毁,轻描淡写的一句感叹,却勾起了刘宏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迷恋现在的生活,迷恋这种天下我有的感觉,哪怕这种感觉都出不了洛阳城,仅限于这小小的宫闱之中。
他不想做回原来那样的点头虫了,他害怕被人支配。
于是刘宏召来了吕强问他:“在你心中我和士人谁更亲近一些?”
听到这话吕强就知道自己完了,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答案,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
为了保住那些心向大汉的士人,为了维护刘宏最后的体面,吕强选择了自尽。
以死明志来告诉刘宏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吕强成功了吗?不知道。
或许在某一个瞬间刘宏真的有所感悟,可他现在依旧在心疼因为平叛自己掏出去的那些钱。
所以当蹇硕告诉刘宏王弋回来想要见上一面的时候,刘宏都不需要蹇硕劝说便很开心的答应了。
王弋收拾好心情,来到刘宏面前,行了一礼口称:“陛下。”
“幽州很苦吧?哈哈……”
刘宏表现得很热情:“怎么样?要不我给你调回来做个尚书好了。”
王弋内心已经无力吐槽,在外的将官私自回京不应该治罪吗?
“陛下,这次回来我是为了辞官的。”
“什么!”
刘宏拍案而起:“怎么回事?有人又欺负你了?”
“没有。”
王弋摇摇头:“望陛下恕罪。姑父,眼瞅着皇子协一天天长大,如果为姑姑守孝这件事再拖下去,我的身份就有些不好说了。这是您的家事,但总有外臣想要干涉您的家事,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被他们利用。”
刘宏沉默了,他现在看刘辩越来越烦,看何氏也越来越恶心,整天不是求官就是哭诉,再不就是和董太后勾心斗角。他几次想要废后,只是那些宦官给的实在是太多。
在刘宏心里皇后不过也是个职位,买卖嘛,给钱就行。此时的刘宏完全忘了曾经在何氏身上运动的有多么开心。
不过王弋的话却提醒了刘宏,想要让刘协继位就必须让他有帮手,守孝这件事拖得越晚越麻烦。只是他现在不能让王弋辞官啊,刚出了一笔血,他得想办法找补回来。
“王弋啊,我也能理解你的难处,只是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啊……”刘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向自己侄儿要钱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啊。
王弋心里正在骂娘:我他妈给你媳妇儿守孝,你他妈理解我什么难处?
他肯定不能将心里话说出来,只得装作一副很好奇的样子询问:“姑父?您遇到什么难处了?其他的倒不好说,要是短了些什么……”
“对对对!就是缺……咳咳……”
刘宏瞬间双眼放光,随后察觉到有些不对,唉声叹气的说:“唉……这次平叛所费巨糜,西宫府库内最近有些入不敷出了……”
缺钱就直说,真是费劲。王弋心中暗自吐槽,这刘宏真是撞到枪口上啊,他正好要和刘宏谈生意。
“陛下可是缺……咳咳。”
也不知王弋是不是故意的,说了半句之后话锋一转:“姑父可是担心西宫财政短缺,不能及时为太后尽孝?诸位妃子过得困苦?”
“是!就是这样!唉……西宫不能没钱啊,没了钱母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诸位妃子的日子可怎么过。我倒是没什么,可不能苦了母后啊……”刘宏说着说着眼圈开始发红,似乎真的是为了难以尽孝而感到难过。
“姑父,我正好也有一桩生意要和您说说,不知您了乌桓和夫余吗?”王弋一边压下自己心中想打人的冲动,一边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核善些。嗯……和善?
“一群化外蛮夷而已,提他们做什么?还是想想如何才能充实西宫府库吧?”刘宏有些不明所以,他想要赶紧谈钱。
王弋将自己互市的想法说了一遍,低声说道:“姑父,一石盐在大汉能卖多少钱?放到互市,翻二十倍不止。最近食盐已经开始产出了,我一直存着没买,就是为了和您说这件事。”
“这……这不好吧?”
刘宏还算有点脑子:“食盐流入外邦,对大汉大不利啊。”
“姑父,你不能这么想啊。大汉现在也没有我那海盐,日子不也是照样过?那些盐拿去和乌桓做生意,得来的可全都是牛马。牛能耕田,马能作战,食盐吃完了就吃完了。食盐最终会被乌桓人吃完,可牛马却实打实落在我们手里。您说谁更占便宜一些?”
王弋一边说一边祈求老天不要劈了自己,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佞臣,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然而刘宏信了,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王弋啊,就算是互市我能得到什么?税收也到不了我手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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