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算得上是王弋阵营中的夏侯惇了,基本上遵从打仗没赢过,升官没停过。
兖州之战表现十分拉垮,原本应该被问罪砍了的张郃被王弋一撸到底,结果伤还没养好,挡了一波刺客便又回来统军了。
这一次突袭龙城是天大的功劳,王弋的人选是有特殊含义的。没人能够做到绝对理智,从小跟着王弋的郃将军就是没有理由的受优待。
王弋做得一点儿毛病没有,却让张郃十分尴尬。
王弋做到了让他成为郃将军,他却没有做到一个将军该做的事。
张郃心里是窝火的,他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做出来些让人惊艳的战绩。
奈何在王弋的挑头之下,尽量照顾张郃成为了河北一众人等的官场潜规则,有些功劳就是摆明了特意分润给他。
就像这一次,这次的任务是个人带兵去就可以完成,徐荣偏偏直接点了张郃,其中的意思自不必说。
若说张郃因为这个会生气倒也谈不上,只是有些落寂罢了。
毕竟张郃是个有理想的青年,希望自己能够拼搏出来一份名声。看看同时代的张飞,镇守濮阳西据曹操,南抗袁绍。张辽名扬长江两岸,时常独领一军。
张郃在心中哀叹,自己还是有了机会却把握不住啊……
这次他要去的是受降城,受降城外阴山下有一小段长城,是用来阻塞一条山谷的。
多年以前那里曾是胡人入侵的主要道路之一,后来因为地动塌陷了。
受降城都几乎处于废弃状态,那条长城更是没人维护,早就成了一些不太规则的小土丘。
不过土丘也是掩体,那个位置还是十分重要的。这么多年也没人进山谷中探索过,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小路能进入并州。
张郃这次虽然是去那里驻扎,却不是为了防有胡人通过小路攻击并州的。
按照徐荣的计划,张郃这些人只是个摆设,唯一的目的就是装出他们是另一支军队先锋的架势迷惑胡人,增加胡人的压力,让他们分兵或者舍弃原有的营盘。
其实徐荣可以直接让张辽带人前来形成前后包夹,由于担心胡人学乌龟待在原地互动,最终还是选择了诱敌与逼迫。
两种计策各有好坏,前者更简单,后者更有效。
想要实现后者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计算必须精密。好在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至少主要的环节没有出现问题。
张郃用了三天便赶到了受降城,并且开始建造营盘。
一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徐荣估计步度根对于这个数字可以接受,不会感觉到受到威胁,也不会过于重视。
而且不出所料步度根中计了,他不在乎张郃这一千人,却疯狂派遣斥候向张郃来的方向探索,寻找张郃的后续部队。
徐荣的计划成功了,步度根陷入了猜忌,正在考虑要不要调整营盘的位置。
荀攸却不满足,他给步度根紧绷的神经上又狠狠的来了一锤。
张郃大营修建完成三天后,传令兵深入阴山,将那五千干苦力的士卒全部都叫了回来,直接和张郃合兵一处。
荀攸根本就不想在山口修什么防御建筑,这些人就是去做做样子,吸引胡人的注意力,骗托罗转移营地的。
如今托罗已经向西城搬了一半了,听说五千兵马从山中出来,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忽然就摸不准阴山到底是不是汉军的命脉,到底能不能突入阴山。
忽如其来局势变换让步度根也很恐慌,看着汉军这种趋势完全是一副想要将他们包围全歼的架势。
问题是他现在手下有十几万兵马,汉军凭什么全歼?哪来的那么多人包围他们?
他步度根惧怕的是受降城中那些层出不穷的器械,又不是守城的军人。
步度根都要恨死那些打乱他计划的器械了,对其简直说是恨之入骨。
步度根愿意在这里和徐荣僵持原因有三。
其一,受降城的位置很重要,跳过去对自己后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其二,托罗的计划确实不错,成功了可以让他们轻松很多。
其三,步度根需要一个消耗生命的地方,受降城是个很好的选择。
按照步度根的计划,丁零、乌孙、坚昆将以炮灰的身份对受降城发起进攻,双方伤亡到一定程度后他就会出手接管这三方的实力,进而将大漠中三族所有的实力都纳入麾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盟友关系。
将己方整合完毕后步度根就会集中主力一举拿下受降城,无论托罗成功与否,他都会率军攻打高柳。
然而受降城的强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与其说他是在围城对峙,不如说他是被逼得哪也去不了,只能等托罗给他带来好消息。
步度根根本不明白像他这等地位的人,求己永远要好于求人,将自己的胜利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对于人主来说是极其愚蠢的。
荀攸就明白这个道理,他从不指望胜利来自于胡人的失误,只会将胡人骗到他编织好的陷阱中。
于是在匈奴人快要将营地全部搬完的那天夜里,太史慈带着两千兵马悄悄的出城了。
受降城中不是没有骑兵,而且还不少,只是徐荣一直都没有使用,将这些人藏得死死的。
这次也是一样,太史慈率领的依旧是步卒。
辽东步卒的特点是长枪多过刀盾,而且这些东北人喜欢血拼多于远距离击杀,弓手也不多。
太史慈很不喜欢这一点,单一兵种的能力过于有限,需要他这个主将操心很多事情。
不过太史慈对荀攸的判断却很是惊骇,绝大多数人都知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可是选择的目标往往没有那么合理,因为他们看不清更深层次的局势。
按照太史慈自己的判断,他会选择还没有完全站稳的匈奴人攻击,一来匈奴人符合出其不意的效果,二来匈奴人是主力,重创主力对战局非常有帮助。
可是荀攸没有选择匈奴人,如果攻击力够强,以点破面确实是重创敌军的好方法,却达不到荀攸想要的效果。
荀攸选择的是乌孙人的营地,也就是北城敌营。
如果将匈奴和鲜卑主力当作一个面的话,其他几个部族的军营就是连接这两个面的关结,而且这个关结里还有乌孙这个极为锋利的尖刺,弹射出去瞬间让两个面受到损伤!
咻咻咻!
黑夜中两支羽箭几乎在同一时间命中了再望楼上放哨的两名乌孙士卒,第三支羽箭竟然穿过了半空中即将落地的长刀,将长刀钉在了望楼的柱子上。
不多时,太史慈缓缓走出黑暗,来到火光照耀的范围,仔细打量着四周。
见确实没有引发什么骚乱,太史慈迅速下达命令:“搬开拒马,打开营门,所有人随我杀向马厩!”
后面的士卒纷纷开始行动,见营门打开,太史慈大踏步冲了进去,身后还跟着两千如狼似虎的枪兵。
真的是如狼似虎,太史慈已经尽力要求迅速跟上他的步伐了,这些疯狂的幽州人依旧会尽力杀死路过帐篷中的每一个敌人。
对于这种情况太史慈没法制止,哪怕这些人跟乌孙没什么仇恨,但是不论是哪一个民族,只要他们拥有胡人这个共同的名字,辽东人就不会放过。
过多杀戮的结果就是可以自由行动的时间大大降低,乌孙人很快反应过来,并且开始组织反击。
太史慈将队伍拆分成三个部分,五百人负责阻挡背后的敌军,五百人负责点火烧毁帐篷,他率领一千兵马直奔乌孙马厩。
这样的分配并不合理,太史慈这次算是一个潜入的任务,入营后并没有给乌孙人造成恐慌,让他们能够有效的组织起反击,阻敌的非常之大。
“杀啊!刺!刺!”
喊杀声由小转大,领兵的校尉根本组织不起来合适的防线,枪兵的弱势在这一刻彻底暴露,只要对方顶着盾牌过来,他们的杀伤力就非常有限。
不过这个校尉倒是激灵,看到对方将盾牌顶在胸前,灵机一动,立即喊道:“刺其股!刺其足!”
大腿和脚是很难防护的部位,如此一来非常有效,片刻之间眼前便躺了一地抱着大腿哀嚎的乌孙人。
校尉也不让人补刀,就等着看对方怎么处理,他将士卒们排列成了一个圆阵,下令如果敌人敢上来救人,就几个人合力将他们全都刺倒。
乌孙在付出了血的代价后,伤员反而越来越多,几个首领急的抓耳挠腮。
不过很快他们便阴狠的笑了出来,因为乌孙的弓箭手来了。
弓箭手对付没有盾牌防御的圆阵简直就是大杀器,一轮箭雨过后,汉军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人还能站着。
校尉的运气不错,没有被流逝射死。
他等着猩红的双眼,咬着牙喝道:“杀死这帮狗贼!”
仅存的汉军举着长枪发疯了一般冲向敌阵,不管不顾连戳带捅,誓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可惜,乌孙死不了,他们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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