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吉射不由惋惜道:
“若弃邯郸,那么就只能前往他国了。日后想要再重回晋国,只怕也是痴心妄想了!而且,只凭叔父与在下的能耐,恐怕也很难再受别国的重用!”
中行寅亦是无奈道:
“自古以来,出奔在外能够再为本国见用,实是九牛一毛,更何况你我二人并无德行于晋国,只怕确是难如登天。”
“但是,若要在别国受重用,倒也并不罕见。昔日似阳虎这般的三姓家奴,尚且都能够为赵氏所用,你我二人又如何不能?”
“眼下情势危急,不如先去往齐国。近闻齐侯将薨,田乞欲代摄国事久矣。其势必要网罗天下同志之人!我们前去相投,他定无不允!再说了,总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最后白白丢了性命吧?!”
范吉射闻言,不由悲愤痛心道:
“哎……想我先父在世之时,在晋国是何等的风光。传至我手,不过一代……眼下却是不得不寄人篱下,吉射实是……愧对列祖列宗!”
中行寅也是一阵摇头。
“我们步步皆是落入那李子明的圈套之中,此人着实可恨!贤侄,什么都别说了,保命要紧,还是赶紧收拾一番,与我一同前往齐国!”
范吉射纵是心中不忿,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听从中行寅之言,赶紧收拾了行囊,连夜出奔去往了齐国。
而随着中行寅、范吉射和赵稷的出奔,邯郸在其百工的带领下,也是爆发出又一场极具规模的哗变。
最终,邯郸举城向赵氏投降。而赵鞅也是遵从了李然的意思,并没有对其进行肃清,而是命人是好生安抚邯郸城中的国人与百姓。
邯郸也终于是得以大定。
……
却说子路回到鲁国复命,见到孔丘,孔丘也是颇为欣慰的说道:
“子路,你这一番出征,实在功劳不小!晋国得以复霸,恐怕也已是大势所趋了!”
子路答道:
“一切都如尊师所言一般!赵氏虽然才智不及,但好在其虚怀若谷,凡事必与子明先生商议,更有容人之量,唯才是举。赵氏若不得兴起,实是有违天意了。”
孔丘则是捋须道:
“赵氏自赵衰起,已奋六世。而且昔日赵文子亦是有大德于社稷,赵氏一族,虽为卿族,实则是有厚德的。如今又得子明先生相助,可谓是‘文质彬彬,可为君子’啊!似这等的人中之龙,我等若不相助于他?难道还要去相助那中行氏不成?”
子路却在这个时候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敢问师尊,作为一个贤名的君主,首先的应该是怎么做?”
孔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子路。
“仲由也愚!自然是尊重贤人而轻贱不肖之人。这话,为师恐已说得不下三遍了吧?!”
子路挠了挠头,回答道:
“是啊!所以弟子是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中行氏也是礼贤下士的,要不然其身边也不可能聚拢了似籍秦、高强等人。但是为何他们中行氏却也反而灭亡了呢?这却是何原因?”
孔丘这才知道子路问这句话的目的,微微一笑:
“中行氏啊,他们仅仅是礼重贤人,却不能够对其任用,对其任用了也不能对其放下戒心。而且对于不肖之人,他本来亦是不正之身,又有何资格去轻贱不肖之人?仲由可以想想看,贤人若得知自己不被任用或者不被信任,是否会产生怨恨呢?而那些不肖之人,被其轻贱怠慢,又会不会更加仇恨中行氏呢?”
“所以,这怨恨和仇恨并存在过,加上赵氏的德行为之相反,还有邻国聚集军队的协助,中行氏想要不灭亡,又岂能做到?”
子路闻言,不由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多谢师尊解惑。”
孔丘起身,并拍了拍子路的肩膀,又与他是语重心长的言道:
“仲由啊!我们鲁国眼下,也许可以依靠晋国而平安无事了。而为师也正想以此为契机,以礼乐治天下。往后,为师也想要像子明先生那样周游列国。之前是没有机会,而现在为师或可一展宏图了!”
“所以,这以后需要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子路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
“师尊,只是……现在的鲁侯……”
孔丘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子路,也知其意思,却不由是长叹了一气:
“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君上如今不听良言,只知贪图享乐。为师虽有志于强盛鲁国,却终究有诸多的不顺遂之事。”
“为师却也无有子明先生那般的慧眼,昔日只知君事,而不知天命。是以,为师也希望能够周游一番,以达成自己心中的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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