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陆军署郎中任长开也大声道:“的确,战事已开哪能轻言放弃?太儿戏了,他周克行真是抱着救场的心思去的?”
有人提议在做决定之前先做一次兵棋推演,不能轻信一面之词。
大部分与会者都保持沉默,不置可否,几位情绪最激动的人则坚持要求现场进行推演。
“那就做吧,来人,准备推演,诸位一起到楼下去吧。”程翰平静地应允了。
一个半小时后。
一道道目光都死死盯着宽大的地图棋盘,木制推杆推动着红色和蓝色的木块来回移动,发出清脆的碰触声。
推演的结果无出其右,只不过是当着大家的面现场证明了周某人发来的电讯所陈述的后果。
拿不下多半的制海权与制空权,这场仗就没得打。倘若是野战或许还有胜算,可现在是敌守我攻,面对的还是美军精心构筑的筑垒山地!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在几句吐槽和抱怨以后,偌大的厅堂中爆发了激烈的骂战。
“奶奶滴!当初说了别打别打,非说要打!纯种二百五!”
“有种的现在别当缩头乌龟啊,那时候叫的可欢了。”
“就全怪罪我们是吧?当时空军那帮人叫嚣拿下制空权毫无问题,信誓旦旦,结果呢?!”
“放你娘的屁!说的是保证三天,你们也说三天必然肃清全岛!”
“还有海军,狗日的两天就怂了,说溜就溜。”
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休,彼此指责对方要为这个状况承担责任,乃至演变为推搡和互殴。
这时,一个声音制止了混乱的状况。
“卫国公到。”
一身戎装的吴维焕扶着佩刀稳步走进厅堂,扫视着面前一个个衣衫不整、面红耳赤的将领和官员。
他冷言斥责道:“没担当、没体统,丢人现眼!”
众人默然。
最终,紧急会议在一小时后通过了放弃夺取莫洛凯岛的决断,准备撤离行动,以谋求损失最小化。
当天正午。
朱泠婧习惯在昭仁殿西次间独自用餐,屏风一摆,一个人在桌后随意享用,不用太过于顾及吃相好看与否。
大行皇帝去世,即使以日代月也至少守孝二十七日,连着这么久只能身着上下皆白的素服。
她其实已经得知了周某人要求撤退的电讯,心里有底。午饭过后,国防阁臣和督府参谋处同知一起觐见,汇报局势并作检讨。
“所以现在要准备撤退?”她问道。
“是,陛下,综合来看胜利希望渺茫,只有撤退才能及时止损。”林羲回答道。
“主要是因为没法保证制空权吗?”她接着追问。
“大体原因正是这个。”林羲点点头。
“为什么无法夺取制空权?”
“陛下,距离相隔太远,岛上地方又有限,最多只能维持一支四、五百架飞机的规模。”
“据朕所知,瓦胡岛是夏威夷诸多岛屿中平原最多的,我军在考爱岛和瓦胡岛一共掌握十个机场,而敌人只有七个,结果却势均力敌。”
“这……陛下,敌军的调度本领更高效,又有电探提前预知我军飞机动向。”
朱泠婧“嗯”了一声,盯着他不咸不淡地说:“敌人的力量出乎意料?还是说有人低估了敌人。”
这个问题……
林羲只能含糊的回答道:“二者兼有。”
面无表情的朱泠婧冷声追问:“谁主谁次?”
“……”林羲一时语塞,额头冒汗。
朱泠婧调转目光看向他身旁的程翰,“骄兵必败,看来要应验了。”
后者连忙躬身拱手,“臣掌管督府参谋处,约束无方,没能遏止骄纵风气,愧对大行皇帝信任,自请离职。”
“在这关头离职与逃避有什么差别?先设法撤出那一师将士再说。”
“明白,臣遵旨。”
本以为这就完事了,没想到朱泠婧又斜睨着林羲,平静地说:“据说有人觉着前线发回的电讯是在刻意夸大危机,还扬言继续进攻?这很不好、很不好,将在外君命尚且不受,身在京城的人凭什么干涉?”/
“陛下所言极是,‘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是谓縻[mí]军。’这是大忌,臣会严厉处置这样的流言。”
“就这样吧。”
撤离行动的重担显然还是要落在大明海军身上。
在战斗打响之前,海军方面做了许多努力,以有限的力量将第十四步兵师送上莫洛凯岛。
为了掩护他们作战,登陆舰队在美军飞机持续不断的袭扰下坚持了两天,大部分战舰遍体鳞伤,被迫返回珍珠港休整。
可这才过了几天,又要想方设法的去把他们给重新接回来。
海军上下无疑非常沮丧和恼火,唯一的好消息是朝廷不要求把武器装备也一起带走,能把一万多号人给成建制接回来就算成功。
“在夏威夷的敌舰队比我军强三成,难办哦。”永徽号舰长马仁方望着地图叹叹了口气,接着深吸一口烟。
周长风也拿起了打火机和香烟,“被发现的话就难了,只有想办法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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