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后,我要在地上好好跳几下!”
“我要躺在土地上,踏踏实实,好好睡一觉!”
“未知的陆地,燕藩海军探索队来喽!”
……
每一艘船内的将士,全都跑出来,穿着裁掉袖子和裤腿的军服,双脚好像钉在舰首甲板上,稳稳站着,随着海面水流起起伏伏,起伏。
伸出风吹日晒,黝黑的双臂,向着陆地方向呼喊招手。
虽然船上的每个人,早已适应了大海无常风浪的凶险。
也喜欢大海。
可长时间航行,太怀念踏踏实实的踩在陆地上的感觉。
王靳宓为首几个孩子,和俞靖站在一起,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紧盯着望不到尽头的绵延海岸线。
船队渐渐靠近。
三里。
两里。
一里。
……
“停!”某刻,俞靖突然大喊一声。
呜呜呜……
吹令的号角声迅速响起。
甲板上欢呼的将士,听到号角声后,负责动力舱的将士、负责火炮的将士……纷纷在号角声响起时,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各自的岗位。
一路上,遇到无数的凶险。
除了少数十几人,在风浪中被卷入海中。
出发前的数艘战船,到现在还好好的。
全凭将士们经过严苛训练,展现出的高战斗素质。
……
王靳宓微微抬头,看到俞靖眯着眼,似乎努力想看清楚什么,好奇询问:“俞叔,怎么了?”
俞靖指着前方,“你们仔细观察,海滩上是不是有很多尸体。”
闻言,几个孩子纷纷眯眼,顺着俞靖手指方向看去。
微微皱眉,面露狐疑。
“没啊……”
一个大小伙子刚开口,声音戛然而止,脸瞬间苍白。
此时。
战船的畜力动力虽然停止了,可依旧缓慢顺着洋流,向海岸靠近。
随着距离接近,所有人都看到了。
靠近海岸的一片沙滩上。
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尸体。
尸体大部分被海水冲来的海沙掩埋,只露出身体的少数部位,如胳膊、腿、脚……
皮肤颜色和沙滩颜色相近。
距离又远。
所以,刚才他们才没注意到。
至少上万!
甚至更多!
或许,沙滩的泥土下,掩埋着更多尸体!
几个半大小子,只觉浑身发寒。
王靳宓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声询问:“俞叔,是打仗造成的吗?死伤规模这么大,是不是意味着,这块面积或许比大明都大的陆地上,有强大的国度?”
“对方会不会有强大的海军?”
在这种情况,他们贸贸然闯入的确十分危险。
这一路,沿途途径的小岛,经过探查,大多没有人烟。
少数几个有人迹的岛屿,上面原住民的开化程度也十分低。
别说和大明比了。
与南海周边那些小国都没法比。
岛上原住民,甚至都连最低级的蓑衣编制技术都不懂。
浑身上下光溜溜的。
啊,不对,在重要部位,用草绳串着,挂着几片当地一些树木,宽大的叶子。
勉强算是产生了羞耻心。
并且,还没有掌握如何生火。
别说制造火。
这些人连钻木取火都不会。
还处于保留火种的阶段。
根据他们与对方,手舞足蹈比划,勉强了解到。
对方的火种,似乎是十几年前,雷劈树木得到的,全族几百人,三个人,每天轮流守着火种,确保火种能一直延续下去。
开化度、文明度可想而知。
当然,大家伙儿并没有因此歧视对方。
只是瞧着对方挺可怜的。
送给对方一些随船携带的棉布、绸缎、几只铁锅、火石。
与对方交好,除了看着对方可怜。
俞叔还想把这个岛建设成往后南下探索的休息补给点。
将来可以为他们提供物资。
一年多海上探索航行。
他们已经深刻意识到,补给点的重要性。
……
俞靖看了眼王靳宓,笑着摇头:“这片辽阔大陆上即便有一个强大的国度,对方肯定也没有我们这么强大的舰船,好好想想,咱们最近一次登岛休整,距离这里多远。”
五天的路程!
王靳宓眼睛顿时一亮。
五天的路程,也就相当于福建到鸡笼屿两倍的路程。
可岛屿上,根本没有人烟活动的迹象。/
对方如果有他们这么强大的海军舰船,不可能连那么近的大岛都没抵达。
他们登岛搜寻,就一直没有在岛上找到有人烟活动的踪迹。
那个岛特别大。
大概是东番的几倍,面积似乎和吕宋差不多。
有广邈的草场,肥沃的土地。
可除了动物,竟然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踪迹。
当时,大家还感慨议论,多么肥沃的一片土地,如果他们拥有的战船再先进一点。
能运输更多人。
但凡中原有个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时,就能把百姓带到那个土壤肥沃的大岛上,繁衍生息了。
“俞叔,快看,有人!”
一个孩子突然大喊一声。
众人纷纷向前看去。
只见,海岸后面的林中,走出一个光着身体,重要部位挂着树叶的人,来到密集的死人堆中躺下。
似乎看到他们了。
可似乎根本不在意。
倒是林中,似乎有人在观望他们。
众人看着躺在沙滩上,任由海水冲刷,一动不动的人,不由面面相觑。
“俞叔,从对方的穿着可以确定,他们的开化度很低,不可能危险到我们,似乎沙滩上那些尸体,也不是战争死亡造成的,好像是,故意跑来等死,那个人,躺在一堆死人中,如果不是等死,实在无法解释,为何要躺在一堆死人中!”
俞靖看着说话的小伙子。
周潮
王爷的学生之一。
好动贪玩调皮。
之前一直没找到自己的喜好。
出海后,迷恋上研究各种昆虫了。
多少……有点不务正业。
总之,他和船上的兄弟们都这样觉得。
这小子善于观察,心思缜密,推理能力极强,其实,就是妥妥干参谋的料。
他很想把这小子拉到他们海军,稍加培养一下,绝对是一个极好的参谋。
也暗戳戳试探了。
可这小子,就是不务正业,他一路上几次抛媚眼,全都变成对着瞎子抛媚眼。
似乎当海军参谋,还没他一路制作昆虫、植物标本更有意思。
他虽然急的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强拉硬拽。
王爷的学生,王爷对他们的培养格外宽松。
完全凭个人喜好。
还有跑去研究戏曲的,王爷竟然也支持。
跟着王爷搜罗来,为传播文化做准备的唱戏的,天天研究元杂曲。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辛辛苦苦,培养出来,这么一群优秀的学生。
跑去唱戏?
实在搞不懂。
……
俞靖收敛思绪,琢磨着周潮的分析,“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等死?海滩上密密麻麻的尸体,是不是全都是自己死在这里的……”
“瘟疫!俞叔,是不是瘟疫!”周潮顿时眼睛一亮,“树林里有人在关注咱们,沙滩上又有这么多死尸,这里的人,开化度这么低,如果爆发大面积瘟疫,他们无法治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生病的人驱赶出部落,让他们自生自灭!”
俞靖神色渐渐凝重,伸手揉了揉周潮脑袋,“很有可能,这么多死尸堆积,即便没有瘟疫,咱们也不能靠近,走沿着海岸线往西走,另寻安全的登陆点,登陆后,慢慢查看。”
……
洪武二十一年。
正月十五,元宵节。
临近傍晚。
朱标正在书房忙碌,给一天事务收尾,然后就带着全家人,入宫一起过元宵节。
朱允炆站在一旁,给朱标研墨。
“太子爷,臣纪纲有事求见!”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朱标手微微停顿,批示完折子后,才抬头,“进来。”
吱呀!
纪纲推门而入,看到朱允炆在场,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微微看了眼,快步走来,行礼后,双手捧着一份奏报,递到朱标面前,“太子爷,东番锦衣卫传回消息,腊月二十八,燕王在东番发起了一场剪发运动……”
朱允炆满脸惊讶。
为了搞工业,竟然连头发都剪了!
剪发!
大不孝!
皇祖父若是知晓,一定会很生气吧。
……
“燕王在《告燕藩百姓书》中提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蓄发只是传统孝道折射衍生的一种表现形式,真正的传统核心是孝,燕王提出,当表象形式制约了时代发展时,应当寻找到表象之内的核心,紧抓核心,而舍弃表象包袱,实现符合时代的破茧改变,为此,燕王给孝这个核心传统,找了另一个表现形式,定下了孝节……”
……
朱标边听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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