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煜起初是有些不高兴,但随后当他听到宫人所说前来觐见之人的时候便忽然就不生气了,不仅不生气,相反的,甚至还有些庆幸。
“陛下,惠贵妃殿下有事求见。”宫人说道。
魏子煜虽然疑惑此时惠贵妃来此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儿,但是他此刻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一心想着赶紧把惠贵妃召进来而已,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得了魏子煜的明示,魏钦派让宫人赶忙将惠贵妃给请了进来。
此时的魏钦同魏子煜一样,他也视惠贵妃为“救星”。毕竟惠贵妃陪伴魏子煜多年,有些话便只有惠贵妃能对魏子煜说得。不管她是否知道其中内情,但只要惠贵妃能在旁稍稍劝一劝,想来此等困局也算是解开了。
加之魏钦瞧魏子煜也是十分期待惠贵妃的,于是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于是不久之后,惠贵妃便带着秋娘缓缓走了进来。
到了魏子煜跟前,惠贵妃从容行礼道:“妾参见陛下。”
“免礼吧。”魏子煜语气轻快道。
长时间的相伴,让惠贵妃一下子便察觉出魏子煜的不对劲。加之她还偷摸扫了一眼周围,又瞧了瞧魏钦的神情,心中便已了然。
不过惠贵妃并未表露出来,而是依旧从容起身。
大概情况惠贵妃早已经从魏钦那里听说了,这几日魏钦见魏子煜又有先前几日的趋势,怕魏子煜龙体有损,于是再三合计之后还是决定去找惠贵妃求她帮忙。惠贵妃近些时日便有所察觉,如今听闻魏钦所言也是担心不已。想着年关将至,宫内也越来越忙了,若是此时再不找魏子煜恐也在没机会了,实在不宜再拖下去。加之惠贵妃也不希望魏子煜生着闷气过年,于是改日不如撞日,便随便寻个由头便趁夜前来了。
刚开始惠贵妃还有些担心怕被魏子煜质疑过来的理由,不过自刚才一进来得见魏子煜和魏钦瞧着自己的样子,现下心中也放心了。
见惠贵妃起来,魏子煜便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惠贵妃微微一笑:“听闻陛下近日十分操劳,妾有些不放心,怕陛下又和从前那只顾日夜忙碌不知爱惜身体,加之……受人之托,趁着如今时辰尚早妾便过来了。否则越往后托只怕陛下会更忙,妾便更见不到陛下了!”
随后惠贵妃看了看御案上堆积的奏疏,于是打趣道:“果然不出妾所料,陛下这会儿还在忙着。幸好妾还让人带了些吃食过来,陛下也可趁机略歇歇。”
说罢,惠贵妃便看向一旁的秋娘,只见秋娘打开食盒,随后惠贵妃便从食盒里拿出一碟子糕点准备送至魏子煜面前。
“你也是有心了。”
魏子煜虽这样说着,但是此时他心里却还记挂着刚才惠贵妃话中的“受人之托”。
于是犹豫片刻,魏子煜还是问道:“你刚才说了‘受人之托’,是何意思?”
惠贵妃很明显是听到了魏子煜的问题,但她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打算作答。
将吃食端到魏子煜跟前时,见魏子煜面前已有一份吃食,惠贵妃惊讶之余便问道:“哟,陛下这……原是有吃食了!”
魏子煜听后有些尴尬:“啊,是……”
“到底是魏大监跟随陛下多年,若论细心恐这后宫众人都不及他!”惠贵妃道。
魏子煜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魏钦见状正想辩解,只听惠贵妃又问:“不过这吃食倒是少见,看来是膳房又不知何时研制出了新花样儿呢!”
见误会越来越大,魏子煜只好解释道:“这不是膳房做的,是……盈华宫送来的。”
“盈华宫?”惠贵妃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随后便抿嘴一笑,“这盈华宫中愿意花心思在这儿上面的,又心灵手巧的,恐怕便只有淑妹妹了。”
听到惠贵妃提到淑妃,魏子煜抬头看了惠贵妃一眼随后便又低下头开始拿勺子在碗中搅来搅去。
见魏子煜不说话,惠贵妃主动问道:“不知这吃食可有名字?”
魏子煜想了想,便道:“桂花乳粉羹。”
“桂花乳粉羹?”惠贵妃这样念叨着,“可是用……什么……?”
“用配好比例的水和牛乳加热后将藕粉冲开搅至糊状,最后再淋上些糖桂花。”魏子煜又开始解释道,“我记得有一日在淑妃处便见她这样做过,一时好奇便向她讨要了一碗,不想吃着不错。”
魏子煜在回忆这段时脸上略浮些笑意,可没过多久他便又收起了笑容。
只因那日他不仅吃到了桂花乳粉羹,还在无意间瞥见了摆在角落里的走马灯,那个事后从旁人口中得知被淑妃视作是心爱之物的走马灯~
魏子煜心想:果然,淑妃当真是不知道这事儿,又或是并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否则凭她的性子定是不会做这个送来。
魏子煜一时无处发泄,便只好又将怒气和醋意“发泄”到了眼前的那碗羹上。
见魏子煜开始无意识的拿着勺子在碗中搅来搅去,而且搅得越来越快时,惠贵妃及时打断道:“陛下!”
魏子煜一惊,随后有些不解的看向惠贵妃。
只见惠贵妃面容祥和,她从容的握住魏子煜拿着勺子的手随后温柔说道:“到底是用藕粉做成的吃食,若是再搅下去,只怕一凉就泄了没法儿吃了!”
听到惠贵妃劝说,魏子煜也不好再继续只得不情愿的停手。
“再好的东西,若是时机不对,甚至是错过了可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魏子煜心中一惊,如今他已经明确知道惠贵妃是话里有话。
见魏子煜疑惑不解,惠贵妃又道:“不过陛下眼前的这碗羹倒是还有补救的机会,稍微再加热一下也是能吃的。只是,若再加热,想必这味道也和从前的不一样了。”
“阿媛,你……”
就在这工夫,只见魏钦趁着魏子煜和惠贵妃说话的工夫便慢慢退下,秋娘见状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如今这屋内便只剩下魏子煜和惠贵妃了。
见周围已无人,惠贵妃这才说道:“到底是淑妹妹的心意,陛下便如此糟蹋?这可不好,若是淑妹妹知道只怕要伤心了。”
“她不会!”魏子煜坚定说道。
“陛下怎知?”惠贵妃问道。
魏子煜认为惠贵妃不知道其内情,所以不予争辩。
“陛下近日心情不好?”
魏子煜一时没想到惠贵妃会突然这样问,而且见被看穿了心思,魏子煜便转过头开始躲闪惠贵妃的目光。虽明显是在逃避,但魏子煜仍还狡辩道:“你听谁说的?我哪有?”
惠贵妃见此不禁想起从前的事。记得那时惠贵妃一开始还不知该如何与少言寡语、对自己冷若冰霜、多有防备的魏子煜接触。一时苦恼之间,想到魏子煜同自家的弟妹一个岁数,反正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于是惠贵妃便把年少的魏子煜也当做弟弟看待,不想魏子煜还就真吃这一套。不久之后,魏子煜还就真就接受并开始信任起了这个“大姐姐”。
多年过后,或许魏子煜在人前早已经不怒自威的君王,但在惠贵妃面前却还时不时流露出孩子心性。只因他们不仅是夫妻、把对方看做是最信任的人,还早已经把对方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所以见魏子煜这副模样,惠贵妃便便也知自己猜中了。
惠贵妃也没管魏子煜说什么,她只又自顾自道:“让妾猜猜,陛下因何生气?”
此时惠贵妃装作思索,不消片刻便道:“妾刚一进来便见陛下眉心稍蹙,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又见陛下时不时搅其这碗里的羹,想来如今是心乱如麻。朝政之事再繁杂也不见陛下如此过,倘若是为了后宫之事也不大可能,虽说几位妹妹没有经验,但如今也算是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陛下自不用烦心。那既然都不是,若非……陛下可是因为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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