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脸色微微一变,赶忙开口道:“大当家,我等有要事禀报。”
“何事?”
女子扬了扬眉。
孙志面色凝重道:“临淄县的徐家被灭,账本下落不明,如若落入知县常玉坤的手中,咱们黑山寨的意图很可能会被官府知晓。”
女子右手一沉,肩头斩马刀猛然挥下,重重斩在地面:“暴露便暴露,正好竖起反旗,杀上东京城,斩了赵皇帝的狗头!”
闻言,寅先生不由苦笑一声,劝道:“大当家,需知出头的椽子先烂。如今的济南府知府乃是张叔夜,此人并非庸才,文武兼备,不好对付。况且雄州还屯有数万禁军,随时可南下镇压,若贸然起兵,南边的方腊便是前车之鉴。”
“眼下天气反常,不日定有大灾,且赵皇帝又下旨征收丁身钱,闹得天下百姓怨声载道。不消一月,各路定会烽烟四起,起义频发,到了那时才是我等的机会!”
“哼!”
女子一双凤眼斜睨他一眼,清冷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你等读书人就是如此,做事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当有睥睨天下,一往无前的气势。”
“我少读书,但也知世间俱无十成把握之事,若不试上一试,便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虽是女子,但言语间却霸气四溢。
此刻手持斩马刀,颇有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
一旁的孙志只觉心潮涌动,热血沸腾,看向女子的眼中满是狂热。
只需大当家一声令下,哪怕让他领兵攻打济南府,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寅先生被当面讽刺,却不悲不喜,面色如常道:“大当家此言有理,可也过于偏激,殊不知彼时英雄乘龙御风之前,俱都蛰伏于深潭。待到风云际会之时,方才潜龙出山,一飞冲天!”
“孟子曰……”
眼见他又要长篇大论,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打断道:“寅先生觉得该当如何?”
“近日吾夜观天象,发现帝星飘摇,而荧惑徒高,大宋气运将尽。我等只需添一把柴,静观战火。”
寅先生微微一笑,自信道:“洛州张迪与河北高托山蠢蠢欲动,眼看就要沉不住气了,大当家可暗中联络此二人,给予些帮助,唆使二人起兵。同时派遣手下兄弟,于青、淄、齐三州各县镇煽动百姓起义。”
“至于账本之事,不足挂齿。遣一大将,领数十兄弟,亲至临淄县掀动起义,杀了常玉坤与韩二便是。”
闻言,女子沉吟片刻,点头道:“那便依先生所言。”
“大当家,某家愿往临淄县!”
孙志躬身拱手,主动请缨。
在他看来,徐家有此灾祸,俱都是因为自己此前办事不力。
若非自己嫌麻烦,亲自杀了那韩二,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儿了。
虽然大当家并未怪罪自己,可孙志心中却过意不去,如鲠在喉,打算将功补过。
女子扬了扬秀气的下巴:“去罢,办的漂亮些,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是!”
孙志高声应道。
不多时,盘龙岭寨门打开,二十八骑飞奔而出,沿着官道,朝着临淄县方向疾驰而去。
……
……
却说那税吏自打从小东村回去后,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
隔了两日,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唤上几名弓手,再次来到小东村。
一进村,税吏心头顿感不妙。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一个村民。
再一看田地,粟米被收割了大半。
要知道,粟米秋末才会成熟,如今只是刚结了青穗而已。
这些粟米是村民们过冬和来年的口粮,眼下被割,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不好!”
税吏大叫一声,迈步冲进一户家中。
只见家中空空荡荡,除开桌椅板凳之外,竟再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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