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麻舒窈点了点头,帮他重新倒了一杯凉茶。
这时,麻彦民问道:“县长打算对张万仙动兵?”
“嗯。”
韩桢说道:“赵霆前阵子与潍州知州通过书信,商谈好一齐发平平叛。这是个好时机,趁着北海军牵制昌平县,先取寿光,再克昌平!”
麻彦民深以为然道:“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不通军事,却看得懂局势。
“张万仙不过一跳梁小丑尔,不足为惧,所谓的十万敢炽军,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韩桢语气虽平淡,但浑身上下却散发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麻舒窈看的心驰神往,芳心暗许。
又闲聊了几句,待到一杯凉茶喝完,韩桢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晚多谢岳祖父款待。”
“一家人,何需如此客气。”
麻彦民佯装不悦,随后问道:“县长这几日可有空闲?若是得闲,可随老拙去取嫁妆。”
韩桢好奇道:“财宝在何处?”
“临淄!”
麻彦民神色略显怪异道。
临淄县?
韩桢一愣。
他没想到,刘诛的另一半财宝,竟就藏在自己的老巢。
麻彦民笑着解释道:“家祖本就是临淄县人,发迹之后,才搬迁至益都郡。算起来,与县长还是乡党。”
韩桢沉吟道:“正好过几日我也准备回一趟临淄,不如就定在三日后罢。”
他确实要回去一趟,火药作坊即将完工。
火器这东西,不亲自安排妥当,他实在放心不下。
另外,常知县那边,还需交代一些事宜。
顺带再将闰娘与安娘接过来。
“好,那便定在三日后。”
麻彦民说罢,转头朝着麻舒窈吩咐道:“悠悠,送一送你夫婿。”
“阿爷,悠悠晓得了。”
麻舒窈语气娇羞。
“告辞!”
韩桢拱了拱手,迈步走出大厅。
麻家宅院中,盏盏彩灯高挂,发出柔和的光亮。
麻舒窈走在韩桢身侧,时不时偷偷打量韩桢一眼,小鹿般纯净的眼眸中,满是好奇。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家夫君容貌颇为俊朗。
只是平日里气势太盛,让人忽略了长相。
走了片刻,她忽地开口道:“奴还不晓得夫君家中有哪些人呢。”
她本就是天真烂漫的性子,先前只是因为太过羞涩。
眼下,那股子娇羞劲儿已经过了。
韩桢不由笑道:“既然是一家人了,便说一说家中情况,免得生分。我名韩桢,在家中行二,父母早逝,上头一位大哥前两年也撒手人寰,只余下一个寡居的嫂嫂。”
麻舒窈柔声道:“夫君身世竟这般凄苦。”
韩桢语气感慨道:“算不得凄苦,以前虽清贫了一些,倒也活的潇洒。”
当泼皮那段日子,现在想来还挺有意思。
“潇洒?”
麻舒窈不由一愣,倒是有几分憨态可掬。
“你夫君我以前是临淄县中一浪荡子,岂能不潇洒。”
韩桢说着,一时没忍住,在她略显婴儿肥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呀!”
麻舒窈轻呼一声,腻声嗔怪道:“夫君怎地和阿娘一般,都爱捏奴家。”
轻轻捻动手指,感受着指间残留的粉嫩与细腻,韩桢心头暗叹一声。
啧!
可惜,还得养两年。
说笑间,两人穿过廊厅,越过垂花门,一路来到府邸外。
仆役见了,立刻将战马从马厩牵来。
韩桢摆摆手,吩咐道:“夜深了,伱且回去罢。”
闻言,麻舒窈并未立刻回去,反而迈步走上前,解下腰间的金丝镂空雕花香囊,塞入韩桢手中:“这香囊奴自小便随身佩戴,望夫君收下。”
说罢,麻舒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韩桢。
韩桢心头一动,知晓这香囊便是定情之物,该自己回礼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取下战马一侧绑着的手刀,递过去道:“我自幼家贫,身无长物,吾一刀一槊相伴。这柄手刀,乃是数年前所买,算不得好刀,但却陪伴我起于微末,今日送与你了。”
麻舒窈接过手刀,郑重地点头道:“奴定会好好珍藏。”
韩桢翻身上马,吩咐道:“回去罢。”
“嗯。”
麻舒窈点点头,脚下却未动。
见状,韩桢也没说什么,架马离去。
一直等到韩桢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麻舒窈这才转身走进府衙。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打量着手中的手刀。
正如韩桢所说,并非是什么好刀,刀把与刀鞘俱都是廉价的枣木,上面缠绕了一层粗麻布。
握住刀把,轻轻抽出一截刀身,可以看到刀刃上,有几处已经卷刃。
麻舒窈却不在乎,眼中满是笑意。
就在这时,麻彦民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这是你夫婿送你的定情信物?”
麻舒窈一惊,这才发现,阿爷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
待回过神,麻舒窈轻嗯了一声。
麻彦民呵呵一笑,语气欣慰:“阿爷就怕你不钟意,委屈了自己。如今看来,阿爷这根红线倒是没牵错。”
“阿爷又取笑悠悠了。”
麻舒窈眼中闪过一丝娇羞,腻声道。
“时辰不早了,早点回去歇息,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娘。”
“阿爷也早些歇息。”
叮嘱一句后,麻舒窈握着手刀,迈着轻快的步伐,蹦蹦跳跳的回到后宅小院。
哪个少女不怀春。
只是,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女子能做的,也只是在深闺之中,幻想一下未来的夫婿。
麻舒窈自然也幻想过,她的夫婿应当是一位允文允武的全才,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四书五经烂熟于心……
只是现在嘛,心中的幻想,不知不觉间被韩桢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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