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亲卫齐齐高喊,声势震天。
“出!”
韩桢双腿一夹马背,身下战马立刻迈开四蹄,狂奔而出。
王德刚刚绕过青州军侧翼,迎面便见一百重骑狂奔而来。
这一百重骑,连人带马俱都包裹在厚厚的重铠之下,彪悍之气尽显无疑。
西夏的铁鹞子,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为首一人,黑光胸甲上的金色龙纹,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手持一杆玄色马槊,背负六根破甲剑,霸气无匹。
王德心中一沉,赶忙大吼道:“散开,快散开!”
轻骑与重甲骑兵冲锋,与送死无异。
但这个时候,调转马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量散开阵型,减少损失。
骑兵冲锋,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王德双腿控马,从背后取下三石硬弓,拉弓搭箭,瞄准为首的骑兵。
嗖!
箭矢激射而出,直奔韩桢而来。
不得不说,王德箭术端是了得,相隔五十余步,箭矢精准的命中韩桢胸口。
韩桢却根本不避,任由箭矢射中。
当!
箭矢撞在胸甲上,立刻被弹开。
这就是为何,轻骑难打重甲骑兵,三石硬弓在重甲面前,如同挠痒痒一般。
而骑兵又用不了强弩,因为强弩需要借助双腿的力量上弦。
反手抽出一根破甲剑,韩桢抬手朝着王德掷去。
王德倒也机警,在韩桢取破甲剑的时候,就已经心生警惕,赶忙控制战马向左侧偏移。
破甲剑荡起一阵破风声,呼啸而至,几乎是擦着王德的胳膊飞过。
噗嗤!
他虽然躲过一劫,但后方的骑兵却倒霉了。
一名骑兵被破甲剑当胸射穿,恐怖的力道,让破甲剑带着骑兵尸体向后飞出十数米远,最后重重地钉在地上。
咕隆!
王德咽了口唾沫,看向韩桢的眼神中满是惊惧。
这他娘的还是人么?
其他西军见到这一幕,一个个心中骇然,拼命控制战马,努力远离韩桢。
轰!
双方骑兵冲撞在一起。
尽管西军轻骑已经尽量散开了,但山谷一侧就那么大点地方,想要像平原一样彻底散开阵型,是不可能的。
韩桢手持铁槊,直奔王德而去。
王德此刻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待临近之后,韩桢手中铁槊扫出,荡起一阵可怖的劲风。
王德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方才那一记破甲剑,让他明白了对方的气力有多恐怖,因此他压根没有选择硬抗。
只见他躬身弯腰,整个人伏在马背之上,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槊。
双方骑着战马交错而过,瞬间便拉开两米的距离。
韩桢一槊扫空,面色不变,单手持槊立刻向着斜后方撞去。
王德重新坐直身子,来不及庆幸,耳边隐约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韩桢的铁槊足有一丈四尺长,哪怕握在槊杆中央,后方也足有七尺多长。
只见槊杆尾部的虎头铜樽,重重顶在王德后背上。
一瞬间,一股剧痛从背上传来。
王德疼的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差点跌落马下。
凭着多年的经验,他立刻判断出,后背的肋骨碎了,内脏定然也受到了重创。
一招废掉对方骑兵将领后,韩桢便不再理会,手中铁槊砸向迎面而来的一个骑兵。
砰!
那骑兵喷出一口血雾,胸口凹陷,足足被抽飞十几米远,重重砸落在地上,当场毙命。
后方亲卫见到韩桢如此勇猛,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双眼赤红,奋勇无比。
说时迟,那时快。
只是几个呼吸间,韩桢便冲出了对方骑兵阵型。
仅仅一个冲锋,西军轻骑便已经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缠斗,一个个策马狂奔,朝着自家军阵逃去。
韩桢没有追的打算,即便追也追不上。
渐渐放缓马速,他带领亲卫重新回到中军。
魏大神色敬佩道:“县长神勇!”
韩桢问道:“战局如何?”
魏大答道:“我军人数劣势,西军左右两翼加入战局后,逐渐稳住了局面。”
闻言,韩桢打眼望去,只见青州军的阵型由原先的横阵,变成了弧形的鱼鳞阵,左右两侧,与西军陷入了僵持之势。
韩桢下令道:“传令聂东,用火器!”
“得令!”
传令军立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中军高台的鼓手,随后快步跑向前军。
咚咚~咚~咚咚!
感受到战鼓的节奏变了,聂东心中一凛,高声道:“用火器!”
一众都头闻言,立刻指挥道:“刀斧手准备,用火器,前方十步,抛投!”
藏匿在盾阵后方的刀斧手,纷纷解下腰间的火器,用火折子点燃后,心中默数七个数,随后高高抛向对面的西军阵中。
啪!
看了看落在脚边的怪异陶罐,一名西军不由微微一愣。
作为西军,他自然见识过火器,只是这火器,与他们军中的完全不同,怎地这般怪异。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耳边响起。
下一刻,那西军只觉身上像是被铁锤砸中,重重摔倒在地上,眼前一黑,顿时没了知觉。
在其胸口的位置,重甲被铁蒺藜撕开一道裂口,殷红的鲜血从裂口处不断涌出。
轰轰轰!!!
火器爆炸的巨响,接二连三的响起。
每一次响起,都有十几名西军倒下,哀嚎惨叫。
如此恐怖的威力,让西军前阵的士兵们惊骇莫名,瞬间没了战意。
而火器真正的威力,远不止于此。
那两万战俘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此刻受到火器爆炸声的刺激,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跑啊!!!”
“莫杀俺,莫杀俺,俺降了!”
“雷公爷爷饶命!”
两万战俘彻底崩溃,绝大多数扔掉手中兵器,转头就跑。
还有一些,或跪地投降,或口念神仙饶命。
而西军中军虽没有崩溃,但也乱成了一锅粥,人喊马嘶,牛马等畜生受到惊吓,不断四处乱窜。
希律律!
刘光世身下的战马受惊,猛地抬起前蹄,人立而起。
他一时不察,整个人从战马上仰面摔下,重重砸在地面,疼的呲牙咧嘴。
远处的韩桢见到对方中军打乱,立刻吩咐道:“让刘锜冲阵!”
……
山谷一侧的山中,刘锜蹲坐在一颗大树上,透过稀疏的枝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战场。
他虽想立刻参战,但也只得,此时对方中军未乱,还不到冲锋的时候。
否则,一轮神臂弩齐射,至少要死数百名骑兵。
轰!
忽地,一声巨响传入耳中。
刘锜顿时双眼一亮,动火器了。
只见对方中军大乱,原本摆好的阵型,也被牛马等牲畜冲散,场面无比混乱。
“该俺上场了!”
刘锜面色兴奋的大叫一声。
果然,青州军中军高台上,两名旗手立刻换上黑白旗帜。
刘锜动作敏捷的从树顶下落地面,高声道:“上马!”
原本坐在地上歇息的重甲骑兵,迅速站起身,翻身上马。
“随本营长冲阵!”
刘锜端坐在战马上,大吼一声,随即一马当先,朝着山谷俯冲而去。
轰隆隆!
四千五百重甲骑兵奔腾冲锋的威势,无比骇人。
刘光世在亲卫的搀扶上,刚刚站起身,只觉大地开始震颤。
转头看去,顿时面色惨白,背上惊起一层白毛汗。
山谷两侧的矮山上,冲下无数玄甲骑兵。
在山谷中汇聚后,犹如一道钢铁洪流,朝自己奔腾而来。
“快,快走!”
待回过神,刘光世赶忙大叫道。
这支重甲骑兵出现的瞬间,他心里就清楚,败局已定。
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
借着俯冲的惯性,战马的速度瞬间便提升到了极致。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刘锜一手持枪,一手架马,目光炽热。
西军中军的士兵,经历过最初的惊恐后,想要重组阵型,以此抵挡骑兵冲锋。
但重甲骑兵的速度太快了,且中军牛马等牲畜乱窜,根本就来不及。
短短十几个呼吸,重甲骑兵便已经冲到近前。
“破阵!”
刘锜高吼一声,手中长枪对准一名西军。
噗嗤!
借着战马冲锋时的冲击力,长枪重重穿透那名西军的胸膛,透体而出。
一击得手,刘锜立刻舍弃长枪,拔出腰间钢刀。
与此同时,后方的重甲骑兵已至。
轰!
重甲骑兵的威势,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一个冲锋,便将一万多人的中军摧枯拉朽的凿穿,无数士兵被铁蹄踏成肉泥。
凿穿中军后,刘锜正准备调转马头,再次冲击中军时,却见山谷右侧,迎面奔来一千轻骑。
“杀!”
刘锜顿时双眼一亮,扬起手中钢刀,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这一千轻骑当真是多灾多难,先是被一百重骑吓破了胆,紧接着火器爆炸时的巨响,又将战马惊着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战马,哪成想迎面又撞上了四千余重甲骑兵。
“天要亡我!”
王德仰天悲呼。
要知道,西夏铁鹞子满打满算也才三千人而已。
现在,一支万余人的反贼,竟然拥有四千余重甲骑兵,这不是天要亡他是什么?
一千轻骑避无可避,眨眼间便被黑色的钢铁洪流淹没。
只有几十名轻骑,侥幸逃过一劫,朝着中军狂奔而去。
刘光世没死,被亲兵以盾阵围在中央,这才在重甲骑兵的冲锋下,保住了一条命。
趁着重甲骑兵调头的功夫,刘光世立刻骑上一匹战马,在十多名亲兵的护卫下,与那五十多名轻骑汇合,朝山谷外狂奔。
刘光世打仗的本领不怎样,但逃跑却是一绝,有着丰富经验。
去岁北征时,他便是在辽国铁骑追捕下,成功逃生。
黄凯眼尖,发现了逃跑的刘光世,立刻禀报道:“刘营长,西军主将逃了!”
“黄凯,你率骑兵营继续冲锋,来三百人随我擒拿敌将!”
刘锜丢下这句话,带领三百重甲骑兵,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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