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知县疑惑的看了李师爷一眼。
“就是孙家的那个案子。”
李师爷赶紧解释道,
“那个投案自首的小狗子,是命苦的可怜人。而曹休这小孩子也是善良的人,见不得小狗子枉死,所以想求您抬抬手。”
“这……”知县犹豫的说道,“这个案子毕竟是王经承一手侦办的,要放过小狗子不好办呀。”
李师爷急忙说道:“不敢让东翁为难。王刑书毕竟是县衙的老人,对各类刑事案件和律法都很熟悉,衙门的人也都很信重他。咱们也不敢奢望推翻他定下的案子,只求东翁判的时候……”
李师爷看着一脸铁青的知县,赶忙收住了后面的话。
心中暗自道:“乐勇,老夫可对得起你给一千两银子了,冒着被知县大人猜忌替你说了这些话。”
知县面色铁青,也不再和李师爷说话,只是盯着文稿在看,至于他心中在想什么,李师爷也不敢确定。
正打算告辞,这时婢女跑过禀告,说许师爷过来了,而且正巧刑名师爷赵师爷也跟着过来了。
都是知县聘用的师爷,虽然亲疏不同,但是知县也不会表现出来,急忙和李师爷一起将许赵两位师爷迎了进来。
见过礼后,许师爷往角落里一站并不说话。
他是知县派人请过来的,那么就是说知县有事要和他说,而赵师爷是自己找过来的,那么就是有事要和知县说。
至于先说那件事,得看知县怎么决定了。
知县把文稿收了起来,看向赵师爷说道:“赵先生,你急冲冲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赵师爷看了李师爷一眼,见知县没什么表示,便从怀中拿出去一个牛皮纸的袋子递上过来。
“禀告东翁,这是刑房经承王中昆王刑书送上的一份文件,说是案情的最新进展。请东翁审阅一下。”
“哦?”
知县不解的接过牛皮纸,王中昆已经把孙家案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小狗子的自首、孙家佣人的证词、孙家孙三小姐闺房内小狗子留下的痕迹。
人证物证俱在,犯人也供认不讳。
只要知县写下批文,受害人家属不闹,盖上知县的大印,就是一桩铁案!
他还有什么最新进展?
知县打开牛皮袋,看了一眼,里面哪有什么案情进展,只有一叠厚厚的钱庄不记名兑票。
足足十三张一百两的不记名兑票。
王中昆要让赵师爷把这东西送来,也得给赵师爷一些好处,大概也要两百两的样子。
也就是说,要是王中昆真的只收了三千两的话,那么他就已经把收到钱家的钱都拿出来了。
为了亲外甥,自己不收一分钱运作,可是算是衙门中最重情重义的了。
可是他要是收了一万两银子呐?
知县不由得想道。
虽然从安插在下面的人口中探知到王中昆应该只收了三千两银子,可是现在下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王中昆收了一万两银子。就算是知县也不得不考虑这是不是真的?
毕竟无风不起浪,下面的人为什么会把一万两传的沸沸扬扬的,只是乐勇安排几个人到处传播就能传成这样子了吗?
能传播成这样子,证明下面的人也都认为王中昆收了一万两是合理的。或者说王中昆的身价收一万两是合理的!
那么王家能有多少钱呢?
那么衙门其他房的经承呐?
工房?经承张居安应该没多少钱,毕竟镇安县也没什么大的工程之类的,他想贪也贪不了多少。
兵房?应该和工房差不多,也没几个钱吧。
礼房、吏房?应该不好说,虽然礼房平日没什么收入,可是礼房还协管县乐坊司、僧录司、道录司,乐坊司和僧录司可是有油水的好地方啊。
吏房更是管县衙里面的吏员升迁,下委任状,以及登记本县进士、举人等在外地做官的情况,十足十的有权有势。
户房?算了,不惹姓刘的那个家伙了。
那么还是刑房吧。
一瞬间知县就打定了注意,将赵师爷给自己的牛皮袋放在桌子上,微笑的看着赵师爷说道:“赵先生,你也是多年的老刑名了,你对孙家的这个案子怎么说?”
赵师爷一愣,这个案子还能怎么说?
只要不是瞎子就知道那个小狗子的是个替人顶罪的白鸭而已。稍微侦办一下就能知道杀人凶手是城东布行东家钱家的公子,可是谁又敢说出来呐?
毕竟就算贵为知县,想要让衙门上下都配合自己,做好政绩好升官发财,也要和各房经承打好关系才是。
可是自己知道的,知县大人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自己呐?
赵师爷虽然一时间想不明白,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根本在那里。
便摸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那个姓王的给学生的,学生为了安他的心便暂时收下了。现在请东翁处理。”
知县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李师爷拿过来的牛皮袋拿了出来,笑着说道:“许先生,赵先生,这是李先生送来的一份好东西,你们也来鉴赏一下。”
赵师爷很想拿过来看,他知道应该就是这个东西,让知县下的觉得。可是他没有直接拿过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地位,要低于钱粮师爷许师爷的。
许师爷接过牛皮纸拿出文稿细细的看了看,又把文稿递给赵师爷,对着知县说道:“恭喜东翁,贺喜东翁,有了这份东西,您之前的谋划一定是准了。”
赵师爷也大概看了两眼,不明觉厉,但是相信许师爷不会看错,也跟着向知县道喜。
知县看着三位师爷,说道:“这物件多半能成,那么我多年所想也多半能成。现在大家说说,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判?”
许师爷看了赵师爷和李师爷一眼,说道:“这个案子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也不太好挽回了。毕竟这都是在东翁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虽然和东翁无关,可是闹出去也会收到牵连的。”
“想来这小狗子年纪虽小,但是也是懂孝顺敬兄弟的,也能理解东翁的难处的。”
知县点了点头,撇了李师爷一眼,然后示意三位靠近一些,低声说道:“我是这样子想的,你们觉得这么样?”
四个人在县衙内院书房内轻声细语的商讨着,天上刚出来没多久的太阳被一朵云彩遮住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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