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下,保王党内部的最大分歧,就是来自临时总指挥皮塞伯爵,与流亡军统帅赫维利伯爵之间的深刻矛盾。
在登陆基伯龙半岛的第二天,身为流亡军统帅的赫维利伯爵就收到其挚友,来自巴黎保王党人布罗捷男爵的书信。那是后者基于皮塞曾经“反对路易十六的黑历史”,直接要求赫维利不要“盲目服从命令”,必须“深思熟虑之后,再考虑行动”。
随后,赫维利伯爵就干脆绕开了临时总指挥的皮塞伯爵,写信给布列塔尼的各个舒昂党(朱安党)领袖,明确让他们先坚守自己的防御区域,但在没有收到统一的指令前,不要贸然的投入战斗。
此外,赫维利还胆大包天的篡改了皮塞发出的命令,私下将各个舒昂党领袖前往基伯龙半岛的汇合时间,推迟到7月2日,也就是登陆之后的第七日,而不是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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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也很简单,那是赫维利与皮塞在抵达基伯龙半岛的第二天,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上岸之后,皮塞就坚决主张,贵族流亡军应该趁共和军(奥什的布列塔尼军团)还没来得及组织防御的机会,迅速向布列塔尼半岛的内陆展开攻击,至少要将战线向各个方向推进30到40公里。
当然,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流亡军能在舒昂党人的配合下,顺利占领位于布列塔尼半岛西南方向,布拉韦河入海口的路易港。
如此一来,那些运载流亡军后续部队,以及可以供给七、八万人的武器装备和军需品的英国运输舰船,就能直接入港靠岸装卸,而不需要再度劳神费力的借助一艘艘的人力木艇,效仿“蚂蚁搬家”的模式,一点点的从外海运上岸。
平心而论,皮塞本人担当一个参谋长或是外交官,都是非常胜任的。那是基伯龙半岛战役失败之后,再没有一名法国人能说服英国内阁和英国军方,在法国本土上进行类似的冒险行动。
在整个登陆的方案中,皮塞做出的决策和行动也都大体正确,至少没有明显的错误,但缺乏推进自己决策的魄力和气概。
最为关键的,身为总指挥的皮塞自始至终都难以服从,他没有指挥过打赢一场像样的胜利,目前为止全是失败,无论是流亡军,还是朱安党人都不敢毫无保留的听命于他;加上大革-命的早期与中期,皮塞有意无意犯下的一些“黑历史”,导致铁杆的保王党人并不信任他。
在七月二号的军事联席会议上,当这位临时总指挥皮塞伯爵再度提出要流亡军在朱安党民兵的配合下,直接拿下路易港;此外,还要将实际控制区,从基伯龙半岛推进到20多公里外的瓦纳城。
身为流亡军统帅的赫维利伯爵直接跳了出来,当众表示反对。
“抱歉,伯爵阁下!我坚持认为必须要等到索布勒伊侯爵和他的军队,以及运输船队抵达之后,才能开始征讨布列塔尼内陆的军事行动。您是知道的,在座天主教保王军的各位指挥官先生,他们的部队虽然人数众多,但缺乏制式武器和弹药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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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路易港距离基伯龙半岛也不过10法里(约40公里),但是在那里,蓝军坚守着一座坚固要塞,里面还有上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以及15门火炮。基于此,您总不会让卡达杜尔先生,布瓦济先生,博伊斯盖先生,以及其他在座的指挥官先生,命令他的勇敢士兵,拿着梭镖与大刀,向躲在坚固的堡垒里,而且是武装到牙齿的共和派军队,发动一场有去无回的战斗吧。”
这位贵族流亡军统帅,自始至终都拒绝承认皮塞伯爵的总指挥官的身份,也坚持认为自己和对方是平级而非隶属关系,如果皮塞还不能认清这一点,大家就不可能继续友好共事。
只是赫维利伯爵讲述完这一番含枪带剑的话,将他与临时总指挥之间的矛盾表面化、公开化,令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此刻,一贯性格躁动的布瓦济就想着主动起身,表示自己愿意充当前锋,进攻共和派军队的城堡。不过,“小将军”被他身边的老大哥卡达杜尔一把按压回座位上。
说是老大哥,卡达杜尔的实际年龄比起布瓦济大不了一两岁,只是他体格健壮、孔武有力,满脸的络腮胡,让人感觉他比体型“弱小”,又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布瓦济,年龄要大上很多、
卡达杜尔非常明智的阻止了自家兄弟,参与到两位伯爵间的私人冲突,以及他们对指挥权的争执。
1793年年底的“西北风行动”结束后,皮塞伯爵就在朱安党各领袖之间,有着一个“失败者”的糟糕绰号。至于那位赫维利伯爵,看似友善,实则也瞧不起尽是“泥腿子”的朱安党军队。
这几天,这位尊贵的伯爵先生,对于前来接应和获取火药物资的舒昂党士兵表现的毫无好感。他甚至公开认为这些缺乏军纪,像流匪一般的士兵,不可能对共和派军队发动一次有效的攻击。
坐在一旁的博伊斯盖等其他舒昂党领袖,似乎与卡达杜尔的想法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安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悠闲自得的喝着波尔多的红酒,看着两位贵族做口舌之争,绝不出面倒向任何一方。
毕竟,来参加会议的朱安党人大都是山野平民,他们穿着破烂不堪,以及脏兮兮的深色外套,没有假发和香粉,老远就闻到一股汗臭味。在外观上,几乎与巴黎的无套裤汉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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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贵族们,个个身穿华丽的衬衫,装饰过剩,刺绣繁复长外套、马裤和紧身袜组成的华丽服装。不仅如此,还要搭配扑过香粉的假发,以及纯装饰性,或许伤不了人的精致配剑。
反观皮塞伯爵,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养气功夫”一流,在沉默了一阵过后,冷淡且礼貌回复一句:“伯爵先生,我会保留我的意见,直到我的总指挥权得到了王室与阿图瓦伯爵阁下的最终确认。”
赫维利伯爵讥讽道:“那最好,我希望不是英国内阁的确认!”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会场,丝毫不给临时总指挥皮塞一点情面。
……
事实上,与保王党各派别相似,共和派内部同样是矛盾重重。
在另一时空中,刚刚镇压了山岳派暴动的热月国民公会,在对待君主主义思潮(包括专-制派与立宪派)泛滥时,立场一致,分歧严重,从而导致中-央政-府对旺代与布列塔尼叛军的处置政策,经常前后不一,而且相互矛盾,搞得前线的指挥官们有些无所适从。
比如说,在对待流亡军俘虏的问题上,两委员会一开始是大谈要“施加宽容”进行民族和解。于是乎,奥什便以个人信誉作保,跑去招降;然而几天后,巴黎忽然要求枪决一切保王党贵族,还派出塔里安等人前往监督;在葡月前夕,国民公会再度变脸,认为被枪决的保王党贵族死得有点冤,主要原因是前线的总指挥官没能领会“巴黎的最高精神”。
上述此举,搞得主持西部平叛事务的奥什将军一度成为众矢之的,最后还成为了保王党人的刺杀对象。
此外,在前线作战的共和派将领中,那些明里暗地为叛军通风报信的也不是极个别的现象。
塔读@ 尽管这些人没有胆量,也不可能,公然拉走部下举旗叛乱,却非常积极的为叛军提供来自共和派的各种情报信息,甚至私下放跑被通缉的叛匪首领,继而导致奥什等人的“扶剿方案”没能彻底进行,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尽管另一时空里,奥什曾经被赋予了“西部军事独-裁”的各种特权,但他处于政治与军事上的考量,始终未因“叛国罪”处决过一名将军,哪怕是校级军官都很少,因而无法彻底封杀军政内部,那些通风报信的“鼹鼠”。
现如今,作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共和国英雄”,曾先后指挥阿登军团、东比利牛斯军团征服了比利时与巴泰罗尼亚的安德鲁-弗兰克,是以最高声望的法兰西执政官的身份,赶赴旺代与布列塔尼督战。
于是乎,前线各级指挥官担忧的上述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上任伊始,安德鲁就命令宪兵队在南特和雷恩等地,搜捕保王党奸细,还一口气枪决了两名将军及30多名校尉军官,直接将军中叛逆清除掉大批,极大震慑了想着吃里扒外的家伙们。
在安德鲁签署处决令时,当地军政官员无一人敢上前反对。如果是换做其他军事特派员,早就闹翻了天,各种举报信可以直接淹没国民公会的宏伟议事大厅。
那是所有人知道,所谓检举信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投靠安德鲁的议员派系不仅占了议会的大多数,而且宪兵司令部、国民自卫军和巴黎警察局,都在安德鲁及其盟友的直接控制下。
没有人可以预判安德鲁的预判;而相反的,安德鲁却极有可能。
经历了“热月政变”与“牧月暴动”之后,那些反对派与阴谋家确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绝不再轻易发难。他们宁可先将自己隐匿起来,或是厚颜无耻的为征服者歌功颂德,等到安德鲁失败的那一天。
借助内部的清洗,使得保王党叛军失去了大部分的消息来源。当下旺代军(下普瓦图军),上旺代军(安茹军)与中部军在数天内相继覆灭,其领袖夏雷特和斯托弗莱战败被枪决,萨皮诺侥幸自我流放之际,登陆基伯龙半岛的皮塞等人依然对此一无所知。
塔读@ 在抵达基伯龙半岛的第三天,皮塞伯爵就以保王党临时总指挥的身份,向旺代地区派出了三波信使,要求夏雷特、斯托弗莱等人不惜代价,组织1万到1.5万人的民兵,从森林侧翼袭扰共和派军队,迟滞西方军团的增援部队,赶往布列塔尼前线的集结。
不过,这些信使已无法将指令送达,那是他们一上岸就被装扮成旺代叛军的共和派士兵捕获,继而投入到监狱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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