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拉马克院士并不太情愿接受执政官的建议,将自己与团队的大部分精力,放到原本研究不多的植物(豌豆)那边。
可等到安德鲁在两人的私下会晤中,漫不经心的提出一个“生物进化论”的超前观念时,拉马克院士的小心肝随即就变得怦怦直跳。那是他知道,自己改写或是重写人类发展史的机会即将到来了。
在另一时空里,拉马克院士第一次从生物与环境的相互关系方面探讨了生物进化的动力,为达尔文进化理论的产生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基础。但由于当时生产水平和科学水平的限制,拉马克在说明进化原因时,把环境对于生物体的直接作用以及获得性状遗传给后代的过程过于简单化了,成为缺乏科学依据的一种推论,并错误地认为生物天生具有向上发展的趋向,以及动物的意志和欲望也在进化中发生作用,而最终未能改写人类的进化与发展史。
与豌豆的遗传基因相比,《物种起源》的破坏力犹如核弹级,差不多直接宣告“唯心神造论”的破产。
只是在此时,安德鲁还不想与天主教廷彻底翻脸。所以,拉马克院士也不得不向安德鲁执政官做出了保证,在没有后者的同意之前,绝不公开相关的研究结果。
……
在科学家的世界里,通常有两种推动科技发展的创造力。
第一种,是学者们从过往的,大量的经验或实验之中,得出一个符合客观事实与普世价值的定律、法则、规律。
比如说,最终形成于19世纪中叶的“能量守恒及转化定律”,是经历了上百年的演变、发展与完善,属于包括拉瓦锡在内的,上百位优秀科学家的集体智慧结晶;
第二种,就是伟大的“灵光一现”,先有了盖棺定论的成果。然后,再从一系列的实验中进行“倒推”,验证其合理性与真实性;
比如说,原子理论起源于公元前4世纪,古希腊的著名学者,德谟克利特。随后,欧洲的科学家们用了2千多年的时间,这才充分验证了德谟克利特的这种天才想象。
毫无疑问,法国科学界眼中的安德鲁-弗兰克,就是类似德谟克利特的天才。比如说安德鲁今年年初,以一种谈话交流的方式,提出的“细菌假说”,如今已正式认定成为“细菌学说”。
那是在法国工程师、技师的不懈努力下,列文-虎克的高倍显微镜光学经历了成功改良,不仅成本大大降低,可以进行大规模制造;更重要的是,高质量消色差浸液物镜的出现,这使显微镜观察微细结构的能力大为提高,可以细致入微的观察细菌等微生物。
此外,“血液血型假说”目前尚在验证中。然而过往的实验已充分验证了安德鲁某些天才般的设想。
于是乎,在法国、英国、荷兰、德意志、西班牙与俄罗斯的一些科学家、医生和学者,已将血液的各种成分,完全依从了安德鲁的命名规则,这其中除了血型的a型、b型、o型与ab型,以及还需进一步验证的稀少血型外,还有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及某些血浆蛋白等等。
通常而言,“血液血型假说”,成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学说”,其最终确立时间也就是明后两年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还有被科学界誉为“安德鲁-弗兰克三大假说”中的最后一项,“遗传与基因假说”。
与前两个“假说”不一样,当安德鲁抛出“遗传与基因假说”的时候,丝毫没谈及自己的考察依据,直接提出了遗传规律、遗传因子的分离规律及遗传因子的自由组合规律。
基因分离定律:在生物的体细胞中,控制同一性状的遗传因子成对存在,不相融合;在形成配子时,成对的遗传因子发生分离,分离后的遗传因子分别进入不同的配子中,随配子遗传给后代。
自由组合定律:控制不同性状的遗传因子的分离和组合是互不干扰的;在形成配子时,决定同一性状的成对的遗传因子彼此分离,决定不同性状的遗传因子自由组合。
此外,相对性状中存在着显性和隐性的原理。
今年年初的时候,安德鲁就已将“遗传与基因假说”的验证工作(种植豌豆),交给了博物学家,拉马克院士。
尽管后者一直以动物研究而著称,但安德鲁还是成功说服了老院士,在法兰西植物园的温室棚里,种植了10多个不同品种的豌豆,并相互之间进行杂交,观察仔细杂交后它们所表现性状,把它详实地记录了下来。
拉马克院士和他的助手们经过统计发现,紫花和白花的比例是三比一,也就是说每四株豌豆苗里就有一株是白色的.
安德鲁给予的解释就是,所有的生命体,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人类,他们的基因,都是一半来自父亲,另一半来自母亲。
如果用a来代替紫色基因,用a来代替白色基因。aa和aa经过杂交之后,就会得到aa杂合体的豌豆。豌豆虽然是自授粉植物,但它的花里还是有雌蕊和雄蕊。杂合体aa经过自授粉之后,就会得到aa\aa\aa\aa,四种结合方式的豌豆。就会得到三株紫花豌豆和一株白花豌豆。
由此可见,a是显性遗传,a是隐性遗传。所以aa杂合体的豌豆,虽然带有白色a基因,但它显示的是a的紫色性状。
除了花色,拉马克院士和他的助手还做了关于高茎和低茎的杂交实验,以及皱皮和光皮种子的实验,最后发现高茎为显性遗传,低茎为隐性遗传,光皮是显性而皱皮是隐性,数据也是三比一。
如果把bb作为茎的遗传基因,把cc作为种皮基因,与aa的花色基因相结合。那么最好的基因组合就是aabbcc,得到的豌豆就是紫花高茎光皮豌豆,最差的基因组合就是aabbcc,那么得到的豌豆就是白花低茎皱皮。
很快,安德鲁再度将他们得出的结论,引入到人类的色盲问题。安德鲁说,红绿色盲基因是作用以眼部的一个缺陷基因,而它的发病形式,表现为分不清红绿颜色。
当一个一对男女结为夫妻之后,他们发现他们生育的孩子中,男孩中有一半是红绿色盲,而所有的女孩却没有,而妻子的舅舅也是一位红绿色盲患者,但她舅舅的儿子却没有。
数周前,在安德鲁的授意下,共和国的某些御用科学家不怀好意的将传播人类缺陷遗传基因的矛头,指向了大名鼎鼎的哈布斯堡家族。
他们宣称:依照法兰西科学院的研究,以及数百年来的各种数据已经充分证实,但凡与哈布斯堡家族联姻的欧洲贵族中,生下的女性后代基本上都是比较健康的;而男性后代,大概率就是肺结核与血友病的天然携带者,诸如死去不久的,前法国国王路易十六与奥地利公主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儿子,路易十七世,等等。
至于最倒霉的,就是神圣罗马帝国境内与哈布斯堡家族联姻的公国或是某伯国的世袭领主,他们的儿子与孙子,那些男性合法继承人很多事因为肺结核与血友病而英年早逝。
然而,依照神圣罗马帝国的传统法典,女性是不能继承王位(爵位),成为世俗的统治君主,导致最终绝嗣。于是,哈布斯堡家族就可以依照之前的联姻条款,堂而皇之的将该公国或是某伯国的世袭领地,收归到奥地利君主的名下。
数百年来,在哈布斯堡家族“基因武器”的受害者名单中,就包括勃艮第公爵的独生女玛丽、西班牙女王储胡安娜、波西米亚公主安娜、匈牙利兼任波西米亚王国的国王拉约什二世,等等。
在与哈布斯堡家族联姻的十多年或数十年后,勃艮第公爵领地,西班牙王国、波西米亚王国与匈牙利王国,都先后成为了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不仅如此,哈布斯堡家族还采取这种卑劣的遗传基因手段,吞并了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几十,上百个小诸侯国。
毫无疑问,安德鲁和他的御用科学家们,在即将爆发的“1796到1797年的德意志战争”之际,抛出这一枚“基因武器”的重磅炸弹,就是要在世人面前,丑化、矮化与打击哈布斯堡家族。
所谓的“基因武器”的假说,对于平民大众而言,毫无意义。但在科学界,尤其是医学方面,很多人都在仔细验证“遗传基因”的真实性,这其中就包括神罗帝国内部的科学家与医生。
最初的时候,哈布斯堡家族对于由敌对法国人暗中策动的无稽之谈,直接选择了“王之藐视”。
等到所谓的“基因武器”的假说,通过各种学术期刊,以及大学学者们的私下聚会,逐步在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大行其道的传播开后,两百多年以来,哈布斯堡家族在神圣罗马帝国的良好信誉遭遇到严重打击,各种德意志版本的“退婚流”也开始陆续出现了。
身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奥地利大公的弗兰茨二世,这才感觉有些慌了,他随即下令严禁这种来自敌对法兰西的歪理邪说在德意志诸侯国,尤其是奥地利、波西米亚与匈牙利等国进行传播。
为此,神罗皇帝还请求罗马教皇庇护六世,宣布安德鲁和他倡导的“遗传与基因假说”为异端邪说,甚至威胁要开除法兰西第一执政的教籍。
然而在如今欧洲,宗教裁判所作为科学与文明的敌人,早被各国取缔。神罗皇帝弗朗茨二世与教皇庇护六世的这番反安德鲁的言论,更像是数百年的阴谋被人揭穿之后,一种欲盖弥彰,或是气急败坏的掩饰行为。
对此,作为始作俑者的安德鲁自然是表现一脸的无辜。所以在今天,法兰西科学院的年会上,安德鲁主动站了出来。
他走到讲坛,借助德意志乐器大师改造过的会议扩音器,清晰无误的告诉远在维也纳的哈布斯堡家族:
“想要解决这种无法治愈的家族肺结核,以及世袭血友病的传播,最直接也是最廉价的方式,就是立刻、马上中止这种人类缺陷基因的传播……如果美泉宫不愿意,那么法兰西共和国将联合那些具有正义良心的德意志诸侯,将不断制造恶劣遗传基因,试图毁灭全人类健康的哈布斯堡家族,从欧洲的土地上彻底剔除!”
既然已决心捶死奥地利与哈布斯堡家族,安德鲁自然会不留余力的从各个方面来打击美泉宫,先行将哈布斯堡家族的名声搞臭,继而配合明后年的“德意志全面战争”。
毕竟,在遗传与基因的这一层面,不敢说是一百年,至少五十年内,安德鲁-弗兰克都属于绝对的权威。借助学术的权威性来兴风作浪,会促使大批德意志知识分子站到自己的这一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德意志民族主义思想对共和国的反感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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