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结束之后,来到城市宫的晚宴上,安德鲁就开始对亚历山大上眼药。为此,这位法军最高统帅,主动提及了法普战争中,两国军队的现实差距。
“殿下,您在柏林见识到的那些威武雄壮,装备精良的普鲁士军队,并非整个普鲁士军队的普遍现象。因为那只是王家近卫军,及少量的柏林驻军状况。
而在很多时候,普鲁士的大部士兵都存在着粮袜不足、衣服破烂、缺乏皮靴的现象。即便是有了军官约束,士兵们一心只想着去邻近村庄打家劫舍,军纪松弛,更别说败逃后对普通民众的伤害。
另外,普军士兵和其他北德意志盟友士兵,因为利益问题而时不时的互相摩擦,军官之间也相互看不起。正如您知道的那样,汉诺威、魏玛、马格德堡、斯德丁与德绍等地,尽管拥有着足够的防御能力,但最终选择了不战而降。
相信您在与贵国驻柏林大使多尔戈鲁柯夫伯爵的交谈中,也可以知道法国-军队在进入德意志战场作战后,军需供应就从没出现过短缺,因此法军及盟友不会扰民,而沿途民众也少有抱怨。
毕竟,即便是最忠诚的普鲁士臣民,也不为一个放纵士兵肆意掠夺他们财产,欺辱他们家人的残暴君主效力。”
说道这里,安德鲁顿了顿。那是他忽然回想一个月前,自己发表在法兰西军报上的一篇文章,他感觉现在可以再度拿出来秀一把,忽悠一下面前的俄国皇储。
安德鲁继续说道:“事实上,法国在这场战争所取得的无与伦比的胜利,不仅仅是法军对普军在兵力数量上的少许优势,或是过分的强调法军使用的新式战术与新式武器,还有法军各级指挥官的优秀军事天赋,以及拥有高素质的,战斗英勇的士兵,这些都还是远远不够的……
事实上,普法两国发生的这场战争,属于两种不同的社会经济结构,两种不同的国家制度,两种由不同的社会制度,所决定的军事策略和两种不同的军事组织之间的较量。
这是典型农奴制的、封建专制的、工业落后的、只有十分原始的技术的普鲁士国家,同经历了深刻的社会大革-命、消灭了封建主义和农奴制度的国家之间的冲突。”
显然,安德鲁说这番话是不怀好意的,他希望年轻的,略显天真的俄国皇储,在充分意识到俄国远远落后于法国后,能够主动开启俄国自上而下的大变革,或是说大动乱,继而让俄国社会动荡起来。
如此一来,安德鲁法国才会有进攻俄国的绝佳机会。
自始至终,安德鲁对于俄国皇储希望购买先进武器装备的请求,表现的装聋作哑,左右而言,甚至是包括之前大量出口到俄罗斯的,“胜利者臼炮”和前装线膛枪,都被限制再度向俄国出口了,更别说属于高科技的有线电报什么的。
这种私人名义的晚宴结束后,安德鲁就让科兰古将亚历山大打发走人,并告知不再接受俄国皇储的见面请求。
20分钟后,等科兰古返回城市宫大楼时,他看到执政官的私人书房还有灯光,随即走过来看一看。
此刻,安德鲁正凝视着墙面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东欧与俄罗斯地图。抬头一望,他看到科兰古站在门口,便招了招手,示意侍从长进来说话。
安德鲁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时,忽然问了一句,他说:“以你在俄国那一年多的生活体验,来说说看,如果我此刻要率50万欧洲大军去征服俄国,你认为这个计划是否可行吗?”
“抱歉,我会竭尽全力的来劝阻你,执政官公民!”科兰古很不客气的说。
显然,侍从长的情绪变得有点激动,他居然使用了“你和公民”,这样的共和国的专用词汇。
因为在从圣彼得堡回来之后,科兰古侯爵都是使用“您、阁下”,有时还会增加“尊敬的、英明的、伟大的”之类的贵族敬语。
安德鲁不动声色的回应说:“哦,说说你反对的理由。”
“是的,执政官公民,我认为远征俄国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
俄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罗曼诺夫王朝拥有四干万国民,尽管大部分属于没有自由的农奴,但依然可以为战争组织动员至少100万的士兵.而这,比起普鲁士与哈布斯堡王朝的兵力总和还要多。
尽管俄国士兵的医疗和食宿与农村的牲口没什么两样,而且他们的训练水平与武器装备,比起普鲁士军队更加糟糕。
然而,在宗教信仰的加持下,这些牲口士兵依然拥有悍不畏死的作风,哪怕是遭遇到30%到40%的重大伤亡,整个队形依然没有退却。尤其是誓死保护他们的沙皇(帝国凯撒),以及领主利益的时候。
不仅如此,从涅曼河东面出发,通向圣彼得堡与莫斯科的道路,尽管都是平原,但布满了森林、河流、湖泊,以及吃人的沼泽。
至于俄国的主干道的路况,比起法国西部旺代地区的县一级道路,还要恶劣三分。更别说翻浆期到来的时刻,哪怕是徒步行走都非常艰难的。
由于俄国的河流大都是南北走向,而我们非常依赖的内河蒸汽运输船,很难对前线部队实施补给支援。
一旦俄国人下定决心,对我们实施坚壁清野的政策,甚至是焚烧庄稼,带走所有的食物,就可以不断的延长法军的后勤补给线路,再加之无处不在的哥萨克骑兵的反复袭扰,法军将很难从占领区,或是波兰的大后方,获得基本弹药与粮秣的补给。
等着到了那个时候,估计前线的大部分士兵都要饿着肚子,拿着没有子弹的刺刀,与吃饱喝足、弹药充足的俄国军队作战。
当然最为恐怖的,是俄国的难以忍受的冬天,那是守护这个帝国的“冬将军”,我相信我们的波兰盟友也没有常识过俄国的寒冬。
无法想象,一旦仓促出兵,我们的许多士兵因为缺乏足够的冬季装备,或是装备运送不到前线,而被活活的冻死在冰冷的帐篷里面。”
听到这里时,安德鲁转过身来,他对着自己的侍从长大声鼓掌。
“说的很好,我的朋友!除了俄罗斯的战略纵深,兵员充足,恶劣环境与极端气候之外,请你还要再加上一条,该死的传染疾病。
没错,等到数十万大军统统挤到一条稀烂的俄国道路上,哪怕我们的天主教皇能够摒弃前嫌,为我们召唤出12位大天使,也不可能让士兵们喝上洁净的水,穿上干净的衣服,并保障他们的健康。”
说着,安德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科兰古,示意看完了再说话。
这份文件来自巴黎,属于立法议会,也就是“五百人院”,在一周前,刚刚通过的一个并没有约束力的倡议书。
该倡议书希望安德鲁领导的法军能够再接再厉,在打败了普鲁士,解放了波兰之后,继续向东前进。
最终将胜利的三色旗插在圣彼得堡的冬宫,还要将自由树种到莫斯科广场,以“自由、平等、博爱”的名义,解放遭遇俄罗斯帝国和罗曼诺夫皇族残酷剥削压迫下的数干万农奴与半农奴。
当安德鲁收到这份倡议书时,第一反应就是可笑至极,后方的议员们真是闲得蛋疼。在前段时间,他们是要求自己能够铸剑为犁,以和平方式来解决所有国与国之间的争端。
毫无疑问的,这些和平派的议员被安德鲁的代理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如今又来折腾了。于是,干脆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求将战争继续下去,消灭东面最后一个,能对法兰西造成威胁的庞大帝国。
“明天一早,你就随着席塞尔将军的车队,以我的私人特使,返回巴黎。嗯,等到你登上五百人院的讲坛之后,将刚才那一番话,一五一十的讲解给台下议员们,并认真回答他们的所有提问。
另外,你还要清点一下,在议会席位上,到底是谁在竭力反对你的发言。然后逐一的记录下来,将这份名单交给德马雷部长。哦不,就直接交给军情局的布鲁斯总局长。”
安德鲁看了看表情略显怪异的科兰古,继而解释说:“你别想歪了,德马雷部长即将从警务部卸任,去担当巴黎省的总督。好吧,是巴黎省长。
至于下一任警务部长,我已提名约瑟夫-富歇,他要等到九月份的时候,才能从杜伊斯堡赶到巴黎。
所以,这一段期间,布鲁斯总局长将会在短时间内接管警务部的工作。”
显然,安德鲁是让军情局在警务部里面安插一点钉子,以便于监视未来的警务部长富歇。总之,这个家伙的工作能力绝对要高出德马雷三倍有余。但对富歇的忠诚度,安德鲁就没有什么信心了。
将与科兰古一起回国的席塞尔将军,已经卸任东普鲁士方面军总指挥一职,他将回到巴黎继续担当宪兵司令部的大总管,为安德鲁执政官守护大巴黎的安全。
至于东普鲁士方面军已就地解散,大部分的主力部队将汇入波兰方面军,而马塞纳将继续担当方面军的总指挥,至于约泽夫·波尼亚托夫斯基亲王将出任波兰方面军的副总指挥。
重新整合之后的波兰方面军将拥有12万正规军,以及同样数量的自卫军和民兵,防御从柯尼斯堡,涅曼河到维斯瓦河两岸的漫长防线。其主要作战部队,依然是两个法国集团军,以及波兰自由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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