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安德鲁都应该归属于“学院派”之列,通俗的说,就是大学的科班出身。属于“古典”、“正统”与“保守”的那一类。
那是在穿越前的21世纪,安德鲁是研究欧洲近代史的博士;等到他来到18世纪晚期,则已经毕业于在欧洲久负盛名的(斯特拉斯堡大学)外交学院。
与学院派相对的概念,就是所谓的“社会实践派”,俗称“江湖派”,或叫“野路子”。时不时的,还会被贴上“叛逆”、“激进”与“不专业”的标签。
这些人大多都是自学成才,或因家庭,或是民族的原因而走上以研究政治学、法律学和社会学为主的道路,思想以实用为主,他们或许一路坎坷,但这并不碍于他们关怀劳苦众生的心。
而作为“学院派”代表的安德鲁,在过往的政治与经济实践中,因为穿越者的缘故,经常会实施18世纪晚期欧洲政治家们通常不屑一顾,或是闻所未闻的大政方针。
包括摒弃或是限制法国传统的“重农学派”、“重商学派”,以及英国的“自由贸易派”,大搞特搞一百多年后的“凯恩斯主义”,即大力发展工业,实现政-府对经济社会活动,进行强而有力的干预。
好在现如今的安德鲁早已贵为“法兰西的第一人”,共和国的“军事独-裁者”,同样也是“欧洲最伟大的征服者。”
掌握了大半个欧洲资源的穿越者,可以说是出口成宪、言出法随。他那突发奇想的新思想、新理论、新政策,自然有“大秘”贡斯当领导的庞大秘书处,为上位者的言论寻找权威来源。
当然,如果实在是找不到也不要紧,那就去编造、去杜撰、去创造一个。作为欧洲第一个中-央集-权制的法国,那些充当上位者狗腿子的文人,干起这种活儿根本就是行家。
反正古希腊、古罗马的光辉文明,距今已有数干年的历史,曾经遭遇北面与东面蛮族的无数次入侵,再加之漫长的中世纪黑暗时期的严重破坏,导致记录古希腊、古罗马先进文明的各种书籍也大都未能保留下来,直到法国学者重新寻找与发掘,
比如说在开罗总领事塔里安的协调下,由欧洲各国历史学家、语言文学家、生物学家、地理与地质学家,以及建筑和桥梁工程师等,组成的科学考察队,一行百余人已经进驻埃及开罗。
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埃及,属于世界原生文明,以及泛地中海文明。古代埃及有迹可循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七干五百年,或许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文明,有着一套完整的文字系统、政治体系和制度,以及多神信仰的宗教系统,还与后期出现的,同为地中海文明的古希腊、古罗马关系非常密切。
毫无疑问,安德鲁鼓励与支持这一支由多国学者组成的科考队的初衷,并非单纯意义上的科学目的,而是想要夹带一些私货。
为此,那位法兰西及欧洲的统治者会耐心等待,在未来数年,十数年间,从开罗近郊及尼罗河流域陆续挖掘出来的,并公布于众的古代埃及文明内部,居然包涵着安德鲁需要向世人展示的某些“神秘元素”。
毕竟,从18世纪延续到20世纪初的时期,也是欧洲神秘主义泛滥的时期,当时各国的君主及上位者,大都会信奉这个。
……
从6月末进驻柏林以来,安德鲁的办公时间基本都集中于柏林市区的城市宫里。在这里,办公与交通都非常方便,而且从杜伊斯堡、汉诺威,向东延伸两百多公里的有线电报线,也于7月下旬,进驻了柏林王宫。
正是这条从巴黎延伸到柏林,沿途长达一干三百多公里的有线电报线路,使得已经称霸大半个欧洲的法兰西统治者,得以能在远离巴黎的地方,指挥数十万大军长期作战,而不会过多考虑共和国大后方的稳定。
相对于安德鲁喜好留在柏林城市宫,埃尔隆伯爵夫人和他的双胞胎儿子,包括鲁尔大公兼未来的普鲁士君主奥古斯特,还有伦巴第-托斯卡纳王国君主路易斯,更喜欢待在柏林西郊的夏洛滕堡宫。
在这里,有适合漫步小憩的大草坪,装饰华丽的宫廷茶馆,拥有凡尔赛式风范和英式风格的王家园林,还有一片即将硕果累累的柑橘园,以及小朋友们非常感兴趣的转塔。
因此,安德鲁白天会在市区城市宫里面办公,等到傍晚时分的时候,他就会乘坐静候在施普雷河上的“执政官号”蒸汽舰,赶赴夏洛滕堡宫,与伯爵夫人及他们的双胞胎儿子团聚,共进晚餐。
这种温馨和谐的家庭生活,从7月初开始,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如果不是安德鲁确信近20万俄国大军,目前正在向涅曼河东岸集结,这位法军最高统帅或许还不愿意离开柏林,率领法国及仆从国的大军,继续向东赶往七、八百公里外,于但泽、柯尼斯堡、涅曼河一带抵御俄国-军队。
不过在赶赴波兰战场之前,安德鲁还需要在办公室里,详细听取萨瓦里上校,有关奥地利王国及弗兰茨一世的报告。
来自维也纳与美泉宫的信息显示,弗兰茨一世是在法国使领馆一等秘书克莱尔的劝说下,明确拒绝了以原外交大臣图古特男爵,波西米亚贵族施瓦岑贝格侯爵为首的流亡者的建议,没有加入普俄英三国在今年5月发起第二次反法同盟。
然而基于“历史的经验”,安德鲁似乎不相信弗兰茨一世会如此老实乖巧。一个能将自己的年幼女儿-长公主路易丝,献祭给“科西嘉恶魔”的家伙,不仅非常懂得隐忍,而且报复性也极强。
不仅如此,在另一时空组建的九次反法同盟里面,弗兰茨一世与哈布斯堡王朝的参战记录,就达到了8次。
这其中,奥地利唯一缺席的那一次,就是1806年的普鲁士战争,也被称之为“第四次反法同盟”。
基于上述的考虑,安德鲁猜想应该是事出有因,或许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影响了弗兰茨一世的最终抉择。
所以,安德鲁随即让自己之前的副官,军情局设在意大利的总负责人,萨瓦里上校于6月下旬前往了奥地利首都,维也纳。
在安德鲁的“钦定卧底”,时任维也纳警察局第一副局长的舒尔迈斯特的配合下,萨瓦里前后耗费了3周左右的时间,全面收集了有关弗兰茨一世与奥地利王国的各种情报,作为安德鲁对于哈布斯堡王朝残余势力的重要决策参考。
为保密起见,萨瓦里没有形成一份完整的书面文件报告,而是从维也纳专程赶往柏林,向法兰西第一执政官当面报告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8月上旬某日的柏林城市宫,安德鲁取消了当天下午的一切外事活动,待在自己的书房里,倾听萨瓦里上校的调查报告。
过了一会儿,执政官就忍不住问了一句,说:“你刚刚提及图古特是在今年5月下旬,亲自从圣彼得堡前往维也纳,在一辆邮政马车上秘密会见了弗兰茨一世,而不是派遣的其他人?”
萨瓦里回应说:“是的,舒尔迈斯特说他事后曾详细审查过此事,只是图古特在维也纳仅仅停留了两小时左右,就匆忙转乘其他长途马车离开了,导致军情局没能及时抓捕图古特,还有他的助理。”
处于保密原则,隶属于军情局特工的舒尔迈斯特,其报告一般不会发往法国使领馆,而是放在军情局内部做留存。
所以,作为使馆一等秘书的克莱尔等人,根本也不清楚图古特与弗兰茨一世的秘密会晤情况。
而且,安德鲁指示自己的前任秘书,克莱尔取得弗兰茨一世信任的主要目的,并非是要监视那位奥地利国王,而是想方设法与王储斐迪南搞好关系,继而成为奥地利继承人的老师。
“哦,在弗兰茨一世对外往来的各种书信中,有没有提及卡尔大公的信息?”安德鲁再问。
那是在法兰西第一执政官看来,即便是图古特与弗兰茨一世有过秘密会晤,但对于已经结束的法普战争,或是即将开始的法俄战争,都没有太多的现实意义了。
因为奥地利的“流亡三人组”图古特、施瓦岑贝格侯爵与卡尔大公之中,安德鲁非常关注后者的一举一动。
尽管那位哈布斯堡王朝中唯一能打的亲王,自从1794年6月开始到如今,一直都是安德鲁-弗兰克的手下败将。
对此,萨瓦里解释说:“我几乎可以确定,在我离开维也纳之前,卡尔大公没有离开俄罗斯,冒险回到奥地利,与弗兰茨一世进行过联络。而且,圣彼得堡与维也纳的各种情报的传递,都是图古特及助手在负责。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没有破坏图古特的情报网。”
安德鲁非常清楚萨瓦里的能力所在,那就是对上位者的忠诚,以及专业的情报收集。至于情报分析能力就相对差了一点,而在这方面,罗塞与舒尔迈斯特就做得非常好。
想到这里,法兰西执政官点了点头,他示意坐在沙发上的萨瓦里继续进行专题汇报。尽管此时的安德鲁,早已大体拿定了主意,但他还是需要获取更多的信息,以便于做出最终的决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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