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就见这布衣老者缓缓地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那个领头的将军,就见那个将军马上拱手一礼道“赵侯爷!”
“嗯,你们都退下!”那老者挥了挥手道。
“侯爷这……”那将军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下。
“哼,老夫是老了?还是怎的?你们放心退下,如果这小子敢再胡闹,老夫自会处理!至于皇上那里老夫也会去说明的!尔等放心退下!”
“是,侯爷!”那将军看到老者这样说了,也就带着那些军士下去了。
那老者缓缓地走向苏之文,他抚须笑道“呵呵,这位小公子好武艺啊!怎么,为何要擅闯这诗会主台呢?”
苏之文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老者,就见那老者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法令纹凹陷如刀刻。
虽说一袭布衣,却也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
苏之文微微地拱了一下手笑道“这既然是诗会,小子不才也想趁着酒性上来作几首诗,抒发抒发心中的些许情怀!”
“哦!那你就上去,好好抒发一下,老夫倒想听听你能做出什么样的诗词!你放心若还有其他人上来阻挡,老夫自当为你周旋一二!”老者捂须笑道。
“那小子就先行谢过老先生了!”苏之文对着那老者做了一个揖就转头走了上去。
这时就见仍立于台上的那花魁魅雪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
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一双均匀如玉般的双腿裸-露着,就连秀美娇小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就见她那双大眼睛看着苏之文的眼神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
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诱人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而苏之文只是轻瞄了她一眼,将两壶酒轻轻放在桌上,走近她微微拱了一下手说道“能否麻烦这位姐姐帮小子磨下墨?”
这时台下顿时静默,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魅雪虽然妖艳却非常难接近,听说有人出万金想和她共度良宵一亲芳泽,都被她拒绝!
如今这小子竟然让这大美女帮他磨墨,那肯定是装逼装过头了,真的是自取其辱。
特别是那二皇子,更是翘首企足想看苏之文出丑的一幕,而墨清晚他们则捂额不忍直视。
没想到,魅雪轻启红唇媚笑道“公子请!奴家自当为公子红袖添香!”
“那小子就先行谢过姐姐!”说完他自顾自地将桌上的宣纸一铺,就闭上眼睛开始冥想起来了。
这逼装得真的有够那啥的,台下长公主和赵紫琪则皱着眉一脸担心的样子。
她们知道如果苏之文没有做出什么惊世之作,他估计很难走下台。
这时那魅雪已经将墨磨好了,她没有走开,而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看着这个子不高却自有一股让人沉迷其中魅力的男孩,看着他闭着眼睛紧皱眉毛的样子,她看得出这男孩年岁应该不大,竟然生出一种想去呵护的感觉。
没多久,苏之文睁开眼睛拿起笔,重重地沾了一下墨,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下一首诗《燕歌行》,这是唐代高适的作品,这次他用的是狂草!没多久一首沉雄悲壮的诗词跃然纸上。
刚开始魅雪还不以为意,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她看苏之文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了,那是一种惊疑,崇拜,还是……
那布衣老者看到如此情景,走了上去,从桌上拿起那首诗,看了起来……
他越看越激动,不自觉地大声念了出来,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枞金伐鼓下榆关,旌旗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衰,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筋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风飘飘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宁将军。”
他声音雄厚,场下的人都能听见。
大家面面相觑,这里很多都是朝里重臣的子嗣自然知道他诗中“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说的是这次北蛮突袭大岭事件,被撤换下来的宁老将军上阵杀敌,就连身为“叛军”的蜀王都派一万军士急行军赶去救援。
而身在大营的太尉蒋浦泽的嫡系箫俊德却在大营看着莺歌燕舞见死不救,导致三万大虞军士血战到最后全军覆没!大岭沦陷,北蛮成功入侵,危及整个大虞国。
可是他们如何敢为如此悲慷的诗句欢呼呢?他们敢得罪当朝重臣蒋浦泽吗?
所以全场仍是一片静默!只有几个老将军泪流满面,站了起来为苏之文喝彩!
可是苏之文仍然在笔走龙蛇,他根本没有管其他人的感觉,他沉浸在失去好友的悲痛之中,他满脑的是黑豹的点点滴滴!
他又疾笔写下一首《悼亡诗》
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
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
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这时宣纸上已经沾满了他的泪水!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深深饮了一口。
这时他的脸更红了,似乎有几分醉意,但是谁都看得出他哀伤的样子,甚至都能看出他通红的双眼流出的是一道血泪!
他对那老者和魅雪深深地鞠了一躬,轻轻地说道“今日多谢二位了,有缘小子自当上门道谢!”
说完又对主坐上的卓祭酒和余山长拱了一下手就走了下去。
这时谁都没有阻挡这少年,他走到慕容若萱身边,牵起她的手,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萱儿,走!”
他没有再跟任何人告别,就这样,走着,喝着,走着,喝着,好像这全天下就只剩下他和慕容若萱两人!
而慕容若萱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抓住他的手,跟着,跟着,因为她知道现在的文哥儿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伤心……
而那老者拿着苏之文后面写的那首诗,他没有念出来,只是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那少年落寞的背影,他迟疑了一下。
他真的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悲伤?
从他的文笔可以看出他的确才华横溢,看他对那两名壮硕的军士出手可以看得出他武艺超群,可是他不知道这大虞还有谁同时具备这两个条件,除了他……
而魅雪早已收起她那魅惑万人的眼神,她看向苏之文的眼神是一种怜惜,她为这男孩感到心痛!
而长公主已经站了起来,她只听到他的第一首诗,感到他的才华横溢,听到他说的“一个泱泱大国竟然要靠牺牲一个小女子的幸福……”“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霸气!
也看到他对她这个长公主的傲气,如今看到他写完另一首诗那悲切的样子,她实在看不懂这男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山长站了起来,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完苏之文写的两首。
这字迹他认得,只有那孩子写得出这样的字这样的诗,心道“虽然你可以改变容貌,但是你的字你的风骨永远改变不了!文哥儿,你没死真好!”
其实有此想法的何止余山长,还有卓祭酒、郭定陶郭大儒……
他们都选择闭口不谈,但是他们不约而同都相视而笑了!
苏之文走了,带着慕容若萱走了,他们给诗会留下了一种格格不入的伤感,但是诗会还是要继续,结局如何,估计已经很少人会去在乎了!
他们中很多的心情都被苏之文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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