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泉宫,弗兰茨书房。
“好了,先把这件事放一放。英国人那边有什么新动作吗?”
“如您所料,红衫军在喀布尔的花费几乎赶上天文数字了。而且阿富汗人根本不讲信用,无论英国人缴纳多少次保护费,都会遭到当地部落的劫掠。”
阿佳妮对于弗兰茨的判断还是很佩服的,毕竟不列颠可谓是号称落后文明的收割机,几乎没有一个国家能在他们手上讨到好处。
这套”拉一派,打一派”和“开门,自由贸易,送文明!”的手段不知道灭亡了多少国家与民族又或是敲开了多少市场的大门,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英国人扶植的埃米尔,不但无法控制阿富汗境内的局势,就连自己的安全也要依赖于外人的保障。
随着英阿战争的进行,曾与威震欧陆的拿破仑掰手腕的红杉军此时已完全没有了战争初期的气势。
起初英国人势如破竹成功夺取了喀布尔,甚至逮捕了多斯特·默罕默德(阿富汗国王),并将其软禁到印度,而己方几乎没有伤亡。
由于胜利来得太过轻松,大部分英国军官和士兵们都很快陶醉于享受与寻欢作乐中。他们甚至在城中安排起板球和赛马还有打猎等娱乐活动。
一天夜晚,东印度公司的军官们像往常一样携着妻子一起参加热闹不已的晚会,一边享受着马德拉白葡萄酒的美味,一边聚精会神地观看包括仲夏夜之梦在内的话剧表演。
然而此时,世界的另一端。
中亚,一个古老王国的首都。
一位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裤的军官在深夜从床上爬起走到了书房,然后对着墙上的巨型地图发呆。
是的,他们已经占领所有主要城市,而打下这座都城只牺牲了200人。回想起曾经的过往令现在身陷这座前皇宫之中的自己感到如坠冰窟。
谁能想到征服后的局势急转直下,光是占领后的三个月里至少就付出了2000人的伤亡,以至于不久前被迫向劫匪支付了“买路钱”才得以让补给线重新恢复。
这听起来实在很讽刺,哪有胜利者受失败者胁迫而作出巨大让步的。
一只三百人的运输队在沿伯尔山口行进时被轻易伏击,其中150峰辎重全部损失,护送的士兵们一个没落下都被处决了。
而现在大英帝国居然要与他们的仇敌做生意。可即便如此,那些收了保护费的土着部落也是拿钱不办事,运输队伍的完全依然无法得到保障。每天都有人向上帝报道,说不定很快就会轮到自己。
思来想去军官头疼不已,索性便将地图和战报都丢入了火盆,打开酒瓶,叫醒床上已经睡着的舞姬继续醉生梦死。
“跟老子继续快活啊!....”
维也纳,美泉宫,弗兰茨书房
“干得非常漂亮。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是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对,就是宣传战。记住这次一定要突出阿富汗人主动袭击英国运输队并且残忍杀害人质这件事。”
对于弗兰茨的指令,阿佳妮并不十分理解,因为前者不止一次强调过阿富汗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它地处中亚十字路口,是一块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您这样做岂不是在为英国人做宣传?议会上下两院的那些老爷们一定会向白厅施压,岂不更没有从阿富汗撤军的理由了吗?到时候他们缓过神来以阿富汗为跳板,向东可以进犯清国,向西可以经略波斯,向北可以直接威胁俄罗斯腹地...”
弗兰茨的确明白阿佳妮的担心,不过历史上试图吞并这个山地之国的征服者们就没一个好下场的,哪怕是蒙古帝国也没从中捞到半点好处。
阿富汗是个名副其实的帝国坟场,从亚历山大帝国开始,波斯帝国、大唐、蒙古、大英、苏、美国等每一个世界霸主到最后都奈何不了它。
主因当然不是这个民族坚韧不拔又或是地势地形险峻,其实核心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穷。其境内土地贫瘠承载力过低,导致入侵者往往需要自带补给供应军队。
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块地区极度缺乏价值的商品,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掠夺的物品。综上所述,打下这里之后的占领维持成本过高。
虽说一直被视为战略要地,但是阿富汗境内的地形外貌与气候条件极其复杂;多山、多沙漠,交通非常不便等种种缺陷导致核心统治力弱化,所以很难形成中央集权的传统。基础设施建设几近空白,让侵略者组织的武力扫荡难以有效地进行。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倒是真心希望英国人永远陷入阿富汗这个沼泽地,这样我们就可以腾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对付他们的走狗。”
前不久,”巴尔干吕布“米洛什·奥布雷诺维奇在英国人明暗两面的帮助下,基本平定了塞尔维亚的乱局,现在已经俨然成了奥地利东疆最大的麻烦。
“弗兰茨大公,我无法理解您为何如此忌惮塞尔维亚人?经过内战消耗他们已经元气大伤,而且在贝尔格来德地区帝国部署了足足八万人的兵力。
而对面的那些家伙只有不到两万名士兵,他们几乎没有大炮,甚至寒酸到了几名士兵共用一条枪的地步。”
“阿佳妮小姐,或许你听过这个寓言,当蚊子咬人的时候,只会让他的胳膊起了个包;而了结蚊子的性命只是一巴掌的事,但有人会因为这样就不主动打击它吗?
更何况这种害虫可能还是致命病菌的携带者,谁也不希望在自己家后花园散步时被它叮上一口,你说是吧?”
阿佳妮对弗兰茨过于生动地比喻一向都不太感冒。瓦拉几亚、摩尔达维亚、撒丁、教皇国和奥斯曼都是围绕在身边的蚊子,那他为什么没有向它们主动出击呢?
想归想,作为一名合格下属的她还是将这个疑问隐藏在心里。“好吧,希望您打蚊子的时候,千万不要弄脏了手。泰晤士报的主编们,应该会很喜欢这个新闻,毕竟这不会违背他们的良心。”
“那他们的良心又值多少英镑呢?”最近难得放松的弗兰茨调侃道。
“或许在50到100之间吧。如果是托马斯.巴恩斯先生的话会更多,大约值200英镑。”阿佳妮忍不住笑出声来。
托马斯.巴恩斯是《泰晤士报》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位主编,与约翰.德来恩并称为该报两大主编。
巴恩斯在任期间,《泰晤士报》成功跻身英国最重要的主流媒体之一。他特别重视社论,认为其具有领导和反映舆论的双重功能。
不仅如此他也十分擅长引导社论,所以《泰晤士报》获得了巨大的权威性,甚至达到了影响官员升迁和政党换届选举的境界。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个人和团体时常向该报刊的编辑们行贿,以求一个树立更好形象的契机以及更坦荡的仕途。
当时新闻工作者的地位不高,薪水低下,面对滚滚而来的诱惑,自然不可能把持住本心,于是乎受贿写文也成了《泰晤士报》的传统之一。
他们甚至可以为了钱,不顾事实并罔顾本国利益,例如在甲午战争中着名的“高升号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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