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博被赵斌这么一招呼,当即含笑点头,起身回到高台之前,“我山寨这第三件大喜之事,正是我寨严成方将军和太湖杨寨主之女联姻!”
“昔年公子南下江湖,结识严奇、杨虎两位寨主,两位寨主爱好做亲,请公子为媒,两家已然交换过定帖,还请两位寨主取出定帖相对。”
随着郭博话音落下,严奇和杨虎当即走入堂中,相识一笑,随即各自从怀中取出定帖,杨虎手中的帖子上写的是严成方家中三代官品、职位、名讳,议亲第几位男,以及严成方的年甲月日吉时生,父母在堂,帖中书主婚义叔肖赟四字,另有将带金银、田土、财产、宅舍。
严奇手中杨虎家的回定帖,亦是如此,帖上主婚人同样书义叔肖赟四字。
杨虎和严奇两人看看对方,又低头看看手中帖子上写的,再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马,两人具都摇头失笑,继而就听严奇笑道:“杨寨主,你我当年还是江湖豪侠,四处游荡没个着落,哪能想到如今还有如此家业,不过好在你我相识,主婚之人也在,这帖子还作数吧。”
杨虎笑道:“你我兄弟爱好做亲,这些俗礼在固然锦上添花,没有这些了现写两张也就是了。”
两人说着将手中帖子往一处一对,定帖外面的木制封套上的木纹严丝合缝,上面刻的两个喜字更是形成一个双喜字。这时郭博适时捧过一个托盘,盘上放着研磨好的朱砂和两支毛笔,杨虎和严奇当即一人取过一支毛笔,沾足了朱砂随即将各自帖子封套上的喜字描红,在拿起来时一个大红色双喜字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也预示着俩家结亲,婚事落定,免得日后有人接着定帖生事。
二人做完这些也不急于回位置,而是就立在郭博身后,郭博则将手中托盘递给一旁小军,随即转身对场内众人朗声道:“纳采之礼已成,纳币之礼前日已由两家的主婚之人,我寨寨主公子赵斌亲下太湖,由洞庭王摩寨主交付杨虎寨主。”
杨虎笑着冲王摩和杨幺、严奇拱拱手道:“杨某在这里谢过诸位了,如此丰厚的一笔聘礼,另外还有那数艘车船,我太湖两三年内是不愁吃喝了啊。”
杨幺闻言笑道:“你我亲如兄弟,杨兄你强大了,咱们三寨不也安定了嘛。”
杨虎笑着拱拱手,郭博闻言也不拖延,继续说道:“如今正是亲迎之日,先前我鄱阳湖上新房已备,铺房之礼已过,床榻、荐席、椅桌等物,具都是严寨主从洞庭拉来,毡褥、帐幔、衾等绫罗,皆是杨寨主所备云锦织就!一家日子两家成,今日却看两位寨主如何帮持新人。”
严奇和杨虎对视一眼,随即齐齐从后面伸出大手,一拍郭博肩头:“小道士,不厚道,若非我二人早有准备,今日岂不是让你搁在这了。”
郭博闻言嘿嘿一笑道:“我这不也是看见两位寨主带来这么多船东西,这要是在拉回去,岂不是不美,这留下了要是不和在场诸位显一显,岂不是弱了风头。”
“算你说的有几番道理”,两人说完之后对视一眼,严奇拱手道:“这杨家小姐如今终究是要嫁给我家,此事不如就某家先来?也好让杨兄安心。”
杨虎拱拱手,后退半步,示意严奇先来,严奇见此也不客气,当即冲厅外招呼道:“小的们!将咱家准备的彩礼调上几箱好的抬将上来!”随着严奇的招呼,当即有数名健卒抬上九口大箱,放稳之后这些人也没迟疑,一一将这几口箱子打开。
只见头一口箱子满是黄金,第二口满是白银,再往后铜钱、瓷器、绸缎、还有一应使用物品,最后面还有一箱是粮米,一箱首饰。严奇抬手笑道:“杨兄请看,我等南下共带十船礼品,这一船是铺房所用,另外九船全数都归杨兄之女,算为彩礼,算是祝他们小两口长长久久。”
杨虎看着九口大箱子,不由得拱拱手:“严兄有心了,要不怎么说咱们兄弟齐心呢,来人啊,将咱们寨中的礼品也挑几箱好的抬上来!”
杨虎这边一声令下,自然也是小军抬上来九口箱子,随着小军将箱子一口口打开,前面几口和严奇的一般无二,唯有最后一口箱子中却是一箱兵器,杨虎一指道:“我这次北上,一共也带了十船礼品,其中一船铺房用了,此时已然在他们新房中放着了。另外剩下这九船就算是小女的嫁妆,祝他们小两口这日子早日红红火火。”
这十八口大箱子摆在聚义厅两侧,一时间聚义厅内都亮了不少,郭博左右看了看不由得笑道:“两位寨主好大手笔,看的小道是好生眼热啊,不知两位寨主可有?”
郭博话没说完,严奇、杨虎两人齐齐抬手一掌抽在郭博脑后:“你个小道士想这些做甚,好生主持婚礼,我们回去观礼了”,两人说完当即迈步回了各自的座位。
而郭博这边则开始正式的亲迎之礼,随着郭博一声令下,厅外早早就准备好的鼓乐队算是忙活开了,喜庆礼乐响遍全山,随即起檐子、拦门、撒谷豆、转席、跨马鞍、坐富贵、高坐、利市缴门、牵巾、参拜家庙、交拜礼一一展开,在礼乐的伴奏之下,这一场宴会也算达到了巅峰。
随着仪式一一办完,婚礼也步入尾声,等严成方再次出现在聚义厅内,场内已然摆满酒肉,眼看宴席就要开始了。严成方见此急忙喊道:“郭道长,郭道长,这怎么就要开席了,不是说还有三件小喜之事嘛。”
郭博一见严成方终于从婚房回来,急忙一把拉过成方到聚义厅前:“这不是等你这嘛,诸位诸位,这三件小喜之事,头一件,就是我寨严公子成人之礼!”
严成方闻言一蒙,再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到老父面前,看着严奇略有些花白的头发,和颔下蓄起的胡须,饶是严成方这横行金营的猛将,也是双眼泛红。
严奇见此轻轻拍拍自己儿子肩头:“你这孩子,大喜的日子怎么眼睛还红了。这一年来,你随你叔父北上抗金,南下提亲,拨到你麾下的人马也被你操练的个顶个棒,为父我是颇感欣慰啊。严某我虽然武艺不高,昔年游走赌斗之时,也常耍赖玩笑,为此没少惹人取笑,可如今为父有你这么个名震天下的铜锤将,看他们哪个还敢滋事!”
严成方闻言沾沾眼角的泪水,点点头道:“父亲大人放心,儿必凭手中铜锤打出一片威名,使我严家名传千古!”
严奇看着眼前斗志昂扬的严成方,满脸欣慰的点点头,随即问道:“我儿可知为父为何要为你起名成方?”
严成方闻言微微摇头,“孩儿不知,平日里也没想过这事,还请父亲大人为儿解惑。”
严奇看着儿子懵懂有礼的样子,当即笑着解释道:“这写字时入笔之道有露锋、藏锋之说,为父昔年有缘得见道君皇帝之御书,时至今日记忆犹新,那字笔笔露锋,点画之间皆成方露骨,为父只觉得大丈夫当如是,故此给你起名成方,乃是望你行走世间当露锋芒,以显少年峥嵘。”
“父亲放心,儿必不负成方之名,日后必”,严成方话没说完,便被严奇挥手打断:“痴儿啊,为父当年给你起名之时,也正是少年逍遥,锋芒毕露之时,因此给你起了这个名字。过去这一年,我儿千里寻叔,闯营救驾,北上议和,当真不负成方此名。可如今我儿已然成婚,麾下也有了自己的人马,为父也已经老了,为人夫者,为人父者,为将者,当藏锋守拙,因此为父今日为我儿取字韬晦,以补名之锋芒。”
严成方闻言口中喃喃念道:“严成方,严韬晦?严成方字韬晦,严韬晦!”一连念了数遍,严成方才抱拳拱手躬身道:“儿必牢记父亲大人嘱托,藏锋守拙,为大将之才,而非一勇之夫!”
这时周围众将也纷纷围拢上来,恭贺严成方,冯先上前拍拍严成方的肩头道:“韬晦老弟,不错不错,如今总算是有个称呼了,这比每日里喊什么严将军要亲近的多了。”
一旁的严奇笑道:“冯将军你乃是北地豪杰,军中悍将,他这个小辈你就是唤他一声成方也是应当的。”
冯先闻言急忙摆摆手道:“哎,严兄此言差矣,如今我和韬晦老弟同在鄱阳为将,这一军之中都是袍泽兄弟之情,哪里听说过袍泽长辈亲情啊。不妥不妥啊。”
这时郭博则挤过来摆摆手道:“诸位,诸位,等等啊,容我把最后两件喜事一并说了,咱们好六喜同庆,开怀畅饮啊!”
众将闻言纷纷收声,看向郭博,郭博当即把胸脯一挺,高声道:“这第二件小喜之事,乃是我长江三寨从此结盟,攻一寨则是攻三寨,得罪一寨中人便是得罪三寨之人。此事要是放在平常也当是一件大喜之事,只不过有严将军在,有三位寨主在,我等本也是亲如一家,因此权做锦上添花,凑为一喜!”
随着郭博说完,赵斌也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好了,好了,今日却是辛苦叔燚道长了,这第六喜就有某来说吧。其实不说诸位也知道,今日正值中秋佳节,我等江南绿林齐聚鄱阳,更有大理王、梁王府两府齐临,此也是喜事一桩。因此今日我莲荷山上备满了美酒美食,敬请诸位开怀畅饮!我等当大宴三天,以此欢庆诸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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