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王文佐笑了起来:“弘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我问你天下是廉洁君子多还是小人多?”
“当然是小人多,廉洁君子少之又少!”崔弘度笑道:“可三郎你说有了钱便能让其俯首听命,廉洁君子虽少,可至少还是有呀!”
“那我若以钱财收买小人来围攻不听我命之君子,那君子会是什么下场?”
“这个——”崔弘度顿时哑然,半响之后低头道:“那君子下场不妙,不过为何要这么做呢?”
“彼不听命于我,自然便是仇敌,敌我之间,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以金钱收买小人围攻又算什么?战国时秦若不以郭开谗杀李牧,秦能灭赵吗?”
王文佐所说的郭开乃是战国末年赵国著名奸臣,秦始皇派策士以重金收买郭开,让其害死赵国名将李牧,最后导致秦灭赵。这是后世家喻户晓的故事,崔弘度自然知晓,他叹了口气:“三郎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便算你前半句有理,那后半句呢?”
“散财募兵,能胜便胜,不能胜则逃,天下之外自有疆土,总比束手待死要好上百倍吧?”
“募兵?”崔弘度笑了起来:“三郎你又在说笑了,钱财募集而来的乌合之众又有何用?在朝廷大军面前不过一触即溃罢了!”
“那是募来后没有严加操练,而不是钱财募集来的兵便不堪战!”王文佐反驳道:“就算是朝廷,少则十年,多则二十、三十年,也只能用钱财募兵了!”
“什么?”崔弘度脸色大变,他看了看外间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三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有什么开玩笑的!”王文佐冷笑道:“这些年朝廷开边愈发频繁,国土辽阔,东西几有万里之遥,若是依旧用府兵,路上往返就要一年,又没有薪饷,家中农事如何顾得上?几番下来,兵户如何承受得住?不破家才奇怪了!”
“可若是如你说的,用募兵的话,那要多少钱财呀!”崔弘度低声道:“朝廷东西各路大军怕不有五六十万,一人一个月一贯钱俸禄算,一年就要六七百万贯!还有甲仗、马匹,口粮、衣赐,这,这朝廷的税赋如何够用?”
“那就加税呗!”王文佐冷笑道:“除去租庸调之外,商税、盐税、茶税等等诸般都算上,自然就够了!”
崔弘度也是聪明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王文佐的言外之意,既然府兵要被募兵替代,那他们这些府兵制下小军事贵族们原有的免税免役特权自然也不复存在,不但如此,朝廷也会想办法从其他渠道搜罗财赋来弥补养兵的费用。既然都是募兵,那自然谁给的钱多,谁的军队的战斗力就更强,方才王文佐说的后半句也就十分合理了。
“我明白了!”崔弘度沉声道:“三郎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尽心竭力,请你放心去长安吧!”
第一卷草燃完。
卷末杂言
不知不觉间,《霓裳铁衣曲》已经更新了五十多万字,如果打个比方的话,这本书已经经过了序幕,开始进入正场了。聪明的读者应该能从草燃卷的最后一句话猜到,下一卷的开场是在大唐长安,确切的说是去长安的路上。是的,一本唐代历史小说怎么能不写长安呢?那是权力的心脏,帝国的中心,伟大的诗人们在这里咏叹,灞桥、大明宫、骊山、大慈恩寺,这些名字让每个中国人都觉得耳熟亲切。
但如果《霓裳铁衣曲》只写这些的话,韦伯就不是韦伯了,华丽的霓裳之下是坚硬的铁甲,是的,这本书的角色有僧人、士大夫、天子、公主、农民,但终归是一本武士的书。那些披坚持锐,骑着高头大马,开疆拓土,将大唐的旗帜插都目光可及之地的人们。他们才是本书中未来世界的中心,一开始他们很微弱,就如同落入干草堆中的火星,但随着干草燃起,火焰耸立,整个世界将变成他们的世界。
也许有读者会觉得这本书不够进步,不够资本主义,不够工业化,不够左。韦伯只想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超越时代的局限性,用通俗一点的话说,步子太大会扯到蛋。历史上时代的进步并不是改变人的思维,而是老的人死了,新人出生达到的,主角的寿命有限,在他的有限的一生中是不可能完成那么大的进步的。
是的,有一天这些刚毅果决勇士们的后代们会变得腐朽而又软弱,除了骑在人民头上吸吮血汗就什么都做不了。难道这就能抹杀他们祖先曾经所做的一切吗?用父辈的功绩来证明子孙特权的合理性固然是荒谬,那用子孙的腐朽堕落来抹杀先祖的勇武功绩就很合理吗?世间万物,有生即有灭,没有什么能够永存,即便是人类居住的这颗星球,有一天也会陷入死寂,但这不能抹杀人类存在过这一事实。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好的讲述这个故事,至于别的,这不是我能负责的,也不该由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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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不计入今天这章,晚上更新那章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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