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出白虹了,姐姐你快出来呀,晚了就没有了!」
「白虹?」李下玉疑惑的走到窗旁,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虹划破天空,好似一把利剑,直穿太阳,霞光如血,汩汩流出,将半边天空都染红了。
「白虹贯日?」李下玉不禁打了个哆嗦,赶忙把妹妹从窗户边扯开,然后将窗户砰的一下合上:「不许看!」
「为啥不许看呀!」妹妹李素雯还只有十二岁,好奇的看着神色惊惶的姐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白虹呢!」
「记住,日、天子也!白虹、白精之气,主刀兵也!这是大大的不详之兆!」
「姐姐,你是说那太阳就是阿耶吗?这征兆对阿耶不利?」
「不错!」李下玉起身从窗缝里向外看了看,确认无人在监视自己姐妹,将妹妹抱入怀中,方才附耳低语道:「阿雯,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皇后,后宫之主,宫中到处都是她的耳目,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稍有不慎,我们都会和母亲一般下场。今日天上有这等不祥之兆,只要旁人说一句你我面有喜色,那你我一个怨望之罪就逃不过,你明白吗?」
听到姐姐的话,妹妹的眼睛陡然睁大,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原来这对姐妹并非寻常人,乃是当今天子的两个女儿:义阳公主李下玉和高安公主李素雯,她们的母亲便是萧淑妃,今上还在东宫时便被选入宫中,为李治生下二女一子,深得李治宠爱。
公元649年李治登基为帝,便封萧淑妃为淑妃,由于王皇后一直没有孩子,萧淑妃就成了王皇后的最大威胁,为了分去萧淑妃的宠爱,王皇后就让当时在感业寺出家的武氏蓄发,并劝说李治将其迎入宫中,引以为援手。却不想武氏深得李治宠爱,王皇后与萧淑妃相继失宠,两人不得不联合起来与武氏宫斗,但最后还是失败。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十月,唐高宗下诏称:「王皇后、萧淑妃谋行鸩毒,废为庶人,母及兄弟,一并除名,流放岭南。」不久之后,武则天令人要将王皇后和萧淑妃缢杀。王氏族人、萧氏族人全都流放岭南,并追改王氏的姓氏为「蟒」,萧氏为「枭」。李下玉和李素雯姐妹虽然是金枝玉叶,但也因为母亲的缘故被囚禁于大兴宫的掖庭中,就和其他有罪宫女一般。
「阿姐!」李素雯深吸了一口气:「阿耶他平日里最疼爱我们的,我们被关在这里,被人如奴仆一般对待,难道阿耶他不知道吗?」
妹妹的问题就好像一根钢针,直接刺入李下玉内心的最深处,她年纪比妹妹要大不少,当初萧淑妃宫斗失败时她已经懂得不少世事了,自然知道无论是母亲被治罪处死,还是自己和妹妹此时的遭遇,都肯定得到了父亲的首肯,至少是默许。但她无法把如此残酷的真相告诉尚且年幼的妹妹,毕竟在这种鬼地方,有一个人绝望就够了。
「是的,阿耶一定是不知道的!」
「那阿耶若是知道我和姐姐被关在这里,一定会下圣旨把我和姐姐救出来对不?把我们接到大明宫中去!」李素雯满怀希望的说:「还有那个坏女人,一定是她蒙蔽阿耶,才害了母亲和我们的!」
「不要说了!」李下玉本能的伸手捂住妹妹的嘴巴,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才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嗯!」李素雯顺从的点了点头:「姐姐,我们已经在这里关了好几年了吧?阿耶这么久没见到我们,难道不怀疑吗?」
「大唐有那么多州郡,每日送来的奏疏都能堆满几张桌子,阿耶每日里处理国事都忙的没时间吃饭睡觉,一时间想不起来我们姐妹也不奇怪!」李下玉强笑着的安慰妹妹:「只要我们诚心向神佛祈祷,今年上元节前、不、下雪前,阿耶一定会想起来我们,派人来接我们去大明宫的!」
「嗯!姐姐说得对!」李素雯从李下玉怀中挣脱出来,双膝跪下:「姐姐,我们现在就向神佛祈祷吧!这里太冷了,能早一天离开这里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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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观德殿。
在明黄色的罗伞之下,李治与武皇后正襟危坐,在殿前的广场上,不时传来悠扬的鼓乐声。与大兴宫不同,大明宫乃是位于唐代长安城外的龙首原上,地势很高。而李治身体不好,患有风湿病,原有的大兴宫地势较低,比较潮湿,所以李治便在城外的龙首原上修建了大明宫作为自己的寝宫。而从隋朝开始,位于长安城北的龙首原便有观德殿,是皇家举行射礼的地方,大明宫建成之后,李治也没有改变这一先例,射礼依旧在原来的地方举行。
由于弓箭这一武器在古代军事中占据的重要地位,几乎所有古代民族都有将射箭这一活动礼仪化、神圣化的倾向,华夏民族也不例外。而天子参与射礼也就同时具备了双重意义:通过本人的示范,教化全国百姓不要忘记武事;射礼本身也是一种贵族间的社交活动,除去射箭以外,还有繁复的礼仪、参与射礼的射手除去要有精湛的弓术之外,还依照繁冗的程序和鼓乐进行,以表现出其谦逊、内省、庄重等品格,若是违反了礼乐规则,弓术再出色也会因为当中的错误而被判犯规出局。
「陛下!」武皇后看了看下方的广场伴随着鼓乐声走入射道的少年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觉得今日弘儿能赢吗?」
「呵呵!」李治笑了起来:「媚娘说的外行话了,这射礼又不是看的胜负!」
「不看胜负看什么?」
「看德行!」李治答道。
「德行?这明明是比射箭,如何看得出德行来?」
「媚娘你是女子,未曾读过射义倒也不奇怪!」李治笑道:「我在弘儿这个年纪的时候,先帝便曾亲自教射与我,开宗明义便是讲了射义。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发,发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求反诸己而已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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