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是已经沉寂下来的码头货场,东侧则是点起数排灯笼的两条热闹商街。
雄壮的镇海楼,就像黑夜中的守护神一样,分隔但又护佑着两个世界。
“好了,这条裙子都旧了,咱们去街上逛逛,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新裙子”,看着撅起小嘴都快要哭了的艾丽丝,张小白赶紧安慰。
听到逛街买新裙子,艾丽丝立刻来了精神,擦了一把眼角,用力点了点头。
张小白没想到,现在的北港,夜晚居然出现了摆摊卖小吃的,虽然只是一些煎豆腐干、糕团之类的,但确实烟火气十足。
张小白、艾丽丝、巴里特三人,一人举着一个撒了糖霜的煎年糕,边走边吃,根本不在乎什么形象之类的东西。
刚出锅的年糕,还有点烫嘴,心急的艾丽丝和巴里特只能不断地吸溜着凉气。
“公爵大人”,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呼喊,声音中满是惊喜的味道。
“陈公子?”,转身过来的张小白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一别数年,回想起当年在公爵大人跟前受教,仿佛恍如昨日,公爵大人这是刚回北港?”,陈延年这是明知故问,三天前那么大一支船队靠港,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开了。
“是刚从里斯本回来,你这是随船送货来此?”,张小白问道,眼前的陈延年说起来还是在上川岛认识的。
说什么跟着自己受教,那都是客套的说法。
实际上他是作为担保,以人质的身份在自己船队暂住了半年多的时间,随着交易正常进行了两次之后,双方有了信任的基础,才不再需要这种以人为质的担保形式。
“延年现在是常驻北港,负责商号在北港的往来”,陈延年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商行。
张小白朝里面瞧了瞧,不同于那些散货商行,一眼看不到太多的商品,反倒是显得素净典雅了许多。
“也是,该是要独当一面了。走的也有些累了,讨杯水喝,不打扰吧?”,张小白正好想了解一下眼下北港的商业情况,就先开口了。
“荣幸之至”,听到公爵大人的话,陈延年心中欢喜,要不是为了套个近乎,他刚才也不会贸然开口呼喊,眼下正合心意。
“小号才运来一批新茶,与以往的茶有所不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正好请大人品鉴一番”,陈延年客气的将张小白迎进门内,然后转身对着仆人吩咐了两句。
“哇,好大的花瓶,比家里的还要大,父亲,这个花瓶好大,可以把巴里特装进去”,艾丽丝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侧厅边上的两个大落地花瓶,直接拉着巴里特跑了过去比划一下大小。
“好,改天给你整两个,专门用来装你们俩”,张小白看了一眼,凑趣的说道。
这种落地大花瓶,他们也往里斯本运过,怎么说呢,货损率有点高。
这么大的花瓶,瓶壁还薄,十分的脆弱,轻微的撞击就有可能整个碎裂,就算用棉花填充的再仔细,路上也破损了大半,长途海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纯粹看运气。
当然,货损率虽然高,但是利润一直不低。
只是里斯本的大花瓶,和原产地周边的比起来,当然就显得有些个头不足了。
“两位殿下喜欢的话,待会儿就让人送过去”,一旁的陈延年自然听到了,知道这是公爵的子女,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怕送礼,俩花瓶再值钱又能有几个钱,就怕礼送不出去。
艾丽丝扭头看向张小白,显然是想带回去,见到张小白点头,自然赶紧应下来。
“后面还有好多东西呢,殿下有看上眼的,尽管说”,陈延年指着一侧屏风后面的侧厅,笑着说道。
由着艾丽丝和巴里特去瞧稀罕,张小白坐了下来,“这些都是样品吗?看来贵商号的货物种类多了不少”
“承蒙大人关照,小号才能做起来,现在小号除了茶叶、铁器之外,瓷器、牙雕、玉料、香料之类的也有所发展,在此之外,只要北港需要的,小号也都可以张罗一下货源”,陈延年客气的同时,小小的介绍了一下商号的生意。
说起来,借着先行的优势,他们的顺泰号依旧是北港最大的贸易商之一。
可随着北港名气越来越大,再加上这几年苏州和松江之地的商人,胆子也大了许多,越来越多的商行开始明里暗里往海外出货,他们广东来的这几家商行,面临的竞争压力也越来越大。
尤其是去年,公爵大人的船队,购货量一下子下降了一大半,一众商行差点争抢的打起来。
好在看这两天的势头,这段日子又会大量购货了,自己当然得跟公爵攀个交情,占个先手。
“去年王国那头局势有点乱,船队歇息了一年,接下来就正常了”,张小白随口解释了一句,“大明这里,朝廷有什么消息吗?比如,开海通商方面的”
陈延年摇了摇头,“官府明面上还是不允许出海的,但是实际上,这两年出海的人反倒是越来越多了,听说礼部侍郎邱大人曾上书朝廷请求开海,但是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礼部邱大人?”,张小白他们在大明官方的人脉甚少,更不认识什么邱姓侍郎。
“是,邱濬邱大人,广东琼山人氏,素有贤名,或许是见过乡民为海所困,听闻曾上书请求恢复宋时市舶制,开海通商,只是结果好像并不如人意”,陈延年解释了一下,算起来这也算是本地出去的大官,自然得帮着扬一下名。
“开海通商,既能富民,朝廷又能多征些税钱,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好事,朝廷怎么就想不开呢”,张小白痛惜啊,偷偷摸摸的做生意,毕竟没那么稳妥啊。
尤其是随着规模越来越大,他所需要的移民也越来越多,不能正大光明的出海,总是个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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