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已经在自己的手中改变,如果明英宗朱祁镇提前回京,那么景泰帝朱祁玉大概率无法守住皇位,下场会极其悲惨。
原因无他,封建社会“正统”二字无法撼动!
为什么历史上朱祁镇丧师辱国,并且在南宫囚禁七年之后,却依然能够轻松的夺门成功复辟?
哪怕绝大多数没有参与政变的大臣,包括于谦这种深受景泰帝朱祁玉皇恩这些“心腹”,却依旧选择了拥护朱祁镇复辟上位。就在于他们心中的正统皇位继承人,始终是朱祁镇两父子,而不是景泰帝朱祁玉!
早在先秦时期,就确认了嫡长子继承制,数千年演变下来已经成为金规铁律,甚至超越了祖宗之法不可变。
朱祁玉是个庶子,没有继承明宣宗的法统,理论上土木堡之变后明朝最有资格即位的是襄宪王朱瞻墡,他才是明仁宗朱高炽的法统嫡子。
只是襄宪王朱瞻墡不喜权势,并且就藩地方多年,拒绝了朝廷即位的要求,让位于景泰帝朱祁玉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景泰帝朱祁玉要对孙太后那么敬畏,原因就在于他的法统来源,必须是其嫡母孙太后所立。后续为了增加自己的正统性,还让大同参将郭登,取得了明英宗朱祁镇的传位诏旨做背书。
但哪怕如此,朱祁玉并非皇储的先天弊端,皇位也不是来自于自己父皇明宣宗的法统。
这就导致了朱祁玉在君臣名分上,永远是上圣皇太后孙氏、太上皇帝朱祁镇的臣子,上下尊卑不能乱!
无论何时何地,孙太后想要废除朱祁玉皇位,朱祁镇父子两想要复辟登基,都是符合礼法上的“程序正义”。
整件事情看似有些滑稽可笑,却偏偏现实就是如此。朝中上疏奏请迎接太上皇回京的勋戚大臣,他们中抱着获取复辟从龙之功的,其实也是极少数。
之所以会有如此大规模声势,更多在于是维护心中的礼法传承。
毕竟无论是文武大臣也好,勋戚宗亲也罢,他们家族传承同样是依托于嫡长子继承制。想要稳定传承爵位跟家业,就必须恪守礼仪法统,否则乱了规矩之后,岂不是全都乱套了?
现在沉忆辰站出来反对,其实不仅仅是站队景泰帝朱祁玉,还在挑战着整个封建社会的法统传承!….“胡说八道,太上皇已经在漠北饱受寒苦,你身为臣子居然还想着让君王受辱?”
礼部右侍郎王一宁第一时间跳了出来,指着沉忆辰鼻子就噼头盖脸骂了过来。
其他事情能忍,恭迎太上皇回京事关礼法传承,并且这还是礼部份内之事,怎么可能容忍沉忆辰在这里阻拦?
“看来置太上皇于敌营不顾的传言,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沉侍郎真想做一个乱臣贼子吗?”
左都御史王文,同样冷冷的质问了一句。
他当年依附阉党王振,导致现在在朝中臭名昭着,想要翻身只能靠着太上皇朱祁镇从北狩归来。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沉忆辰还要出面阻拦,那简直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没什么区别。
“遥想当年太上皇钦点你为三元及第,如今却这般背主求荣,是可忍孰不可忍,本人羞于与此子同朝为官!”
不单单是奉天殿内高官反对,就连站在殿外长廊的翰林清贵,都有一人疾声高呼。
这个人沉忆辰还认识,正是当年他入仕翰林院,拿来立威的翰林检讨陶宏正。
当然,现在他已经官至翰林修撰。
有了翰林清贵的加入,相当于点燃了科道言官这群喷子的火药桶,刹那间各种斥责辱骂不绝于耳,整个朝会大殿简直就跟菜市场没什么区别,维持礼仪秩序的监察御史,此时都不敢冒犯众怒。
“肃静!”
站在御台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见到这种情景终于看不下去,大声的制止了一句。
金英同样是五朝元老,想当初王振权倾朝野的时候,都还得给他几分薄面。如今又有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身份加持,一般言官清贵还真得罪他不起,只得暂时安静了下来。
“沉卿,说说你的理由。”
趁此时机,景泰帝朱祁玉给了沉忆辰一个开口机会,虽然他内心里面已经不抱有什么期望,但至少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反对,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土木一败,乃我大明百年之耻。微臣虽是文官,却也知道战场上的失败,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耻辱。”
“太上皇被俘北狩,就这么被鞑虏放回来,后人会如何评说,史书又会如何描述?”
“只有率兵击败鞑虏,堂堂正正从他们手中夺回太上皇,并且让蒙古太师也先的头颅,悬挂与京师城墙之上警示万邦,才能真正扬我大明国威!”
送回来跟抢回来是两个概念,前者是对于弱者的施舍,后者是强者的复仇。
明英宗朱祁镇想要洗刷史书上的耻辱,只有灭了蒙古这个大明的百年大敌,才能挽回身后名。
毕竟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
不过沉忆辰这番话语,并没有收到想象中的效果,甚至就连礼部尚书胡濙都站了出来呵斥道:“强词夺理,我大明想要复仇雪恨,何需让太上皇陷入危险境地。”
“刀枪无眼,如果征讨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沉侍郎拿什么负责?”
某种意义上来说,沉忆辰确实有偷换概念的嫌疑,他也自知这样的说词成功率接近于无。
但是很多事情只有抗争一条路可走,别无他法。
只见这个时候,沉忆辰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章,大声说道:“臣敢保证,也先不敢对太上皇有丝毫不利,甚至可以兵不血刃的拿到他的人头!”
“你有何资本保证?”
“靠这封鞑靼部的国书,蒙古岱总汗脱脱不花,愿向我大明皇帝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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