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过大夫。”
沉忆辰点了点头,他心中差不多有了个大概。用后世的方式解读,就是杨鸿泽头部受伤昏迷,出现了脑震荡的情况以及潜在的脑出血。
但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没办法有精确的诊断,不过能慢慢苏醒恢复过来,代表着病情处于好转的过程之中。再加上杨鸿泽才三十出头的年纪,正处于年少力强的阶段,身体状态能硬撑住。
这也就是为什么,沉忆辰面对吏部尚书李贤的“党同伐异”,最终选择了默认并且还颁布考成法的原因。就在于朝堂太需要新鲜血液的加入,来替换尸位素餐的腐朽官员,哪怕退一万步说,年轻身强力壮动作都麻利一些。
今日外派的内阁大臣要不是杨鸿泽,换作“三杨”时代六十岁左右的阁臣平均年龄,恐怕脑袋上挨这么一下人没了。
“你们好好照看杨鸿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本阁部提。”
“是,小的明白。”
两位名医赶忙点头称是,哪怕沉忆辰没有招呼,他们对待杨鸿泽也不敢怠慢。
嘱咐完毕之后,沉忆辰找了张凳子坐在杨鸿泽的床边,详细诉说了布政司衙门前发生的一切。他知道仅凭一句处理好了这种“敷衍”的回答,是无法让杨鸿泽彻底安心,与其由他人代言,不如自己阐述一遍。
直到夜幕降临,沉忆辰这才告别了杨鸿泽,前往恩师李庭修下榻的客栈。
只不过沉忆辰刚走出府衙大门,就与急匆匆往里面冲的李达碰了一个照面,对方满脸焦急的说道:“向北,先生他又走了!”
又走了?
听到这个词沉忆辰瞬间就激动起来,当年自己大魁天下本想着好好报答老师李庭修,结果后者留下一封书信就“浪迹天涯”去了。
古代又不像是现代那么交通便利,再加上自己主掌朝政根本分不开身,要不是这次河南布政司距离相对较近,以及田产税关乎着大明国运,否则沉忆辰都无法离京。
老师这一走,又该去哪里寻他?
“你怎么不拦住他啊!”
沉忆辰朝着李达质问一句,简直感到气不打一处来。
“我又不在客栈……”
面对“暴怒”的沉忆辰,李达忍不住小声滴咕了一句。
紧接着补充道:“先生这次没有走远,他是回到自己启明书院去了。”
启明书院?
听到这个名词,沉忆辰想起来下午时分,抗议的文人士子说老师在河南布政司开了一间书院,看来就是这个启明书院。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带我过去。”
“好!”
感受到沉忆辰的着急,李达立即招呼着部下备马,然后两人一路疾驰。
启明书院的位置在开封府城外一处偏僻的小山头上面,与那些知名的大书院相比,简陋的完全看不出是一座书院的样子,全是一栋栋排列的茅草屋。
要知道河南身处北方,本就比南方要寒冷些,再加上明朝小冰河时期的天气异常,出现零下十几度的低温很常见。沉忆辰无法想象,就这种四处漏风的茅草屋,老师李庭修这些年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但更让沉忆辰感慨的是,哪怕已经到了夜晚,有几栋茅草屋中依然有着闪烁的烛火,传来了朗朗读书声。
见到这一幕的沉忆辰,按捺住心中的急切,放慢了脚步来到了窗台旁边。看到老师李庭修正站在讲台上,下面有着数十个年龄不一的孩童,正在认真的跟着背诵四书五经的内容。
眼前的场景,让沉忆辰仿佛穿越回了十几年前的应天府外院家塾,自己与赵鸿杰、李达等一众同窗,同样在先生李庭修的领读之下背诵课文。
只不过那时候少不更事,压根对于读书没有任何兴趣,蹉跎了许多岁月。
可能同样陷入了回忆之中,李达安安静静站在沉忆辰身后,默默望着窗内的场景。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庭修宣布学生们自习,然后便走出屋内来到了长廊上。
望着沉忆辰跟李达两人,轻声说道:“这些都是附近村庄的穷苦人家孩子,相比较旁人更渴望跟珍惜读书的机会,今日为师去府城缺了两堂课,只好在夜晚给他们补上了。”
“原来先生匆忙离开客栈是因为这个,来回劳累您身体也不好,夜深了不如明日再补上。”
李达有些心疼的回了一句,自从正统十年遭受那次风寒过后,老师李庭修的身体就落下了病根,现在已经是初冬寒冷时节,晚上的温度更低,补上这两堂课不差这一时半会。
面对学生李达的关心,李庭修仅是澹澹一笑,然后望着沉忆辰道:“向北,你曾前往过福建平叛,可知道当地激励穷苦人家的一句俗话?”
“知道。”
沉忆辰轻点了下额头。
“说给为师听听。”
“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为师要连夜给这群孩子,补上这两堂课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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