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依老朽看……”
寿宁伯府正厅,张鹤龄和夫人王绾已是在厅中落座,丫鬟们送了茶水,乖巧的立与男女主子的身后。
在张鹤龄身边,大管家卢齐躬身在侧,听着老爷张鹤龄的吩咐,待说到银子时,他小心建议道:“老爷,头前周家给的钱票,老朽已派人和钱铺做了勾兑,明日应是可拿着银子。
您看,莫不如把那9万两银子先留下部分,等咱们府上的营生有了出产,再行补上。按老爷的说法,咱们这营生要有出产,该不用太多时候才是!有本该留的一万两,再酌情扣一些应是能续上。”
“确是不用太多时候,不过,开窑烧制,先期不太熟稔,待得出产……我倒是不担心卖出,但总要有个让世人熟悉的时间,老爷我可不想让辛苦做出的东西随便贱卖了。这又是需要些时候,一来一去,难免会有些时日迁延。
齐叔应是知道,府里去掉了那些营生,最近几月大致只有出项,进项不会太多。那9万两银子,用了便很难补上了。”
张鹤龄摇头否决道:“大兴的那些欠条,早些拿回为好,我不想留下任何产生意外的可能!”
王绾看张鹤龄在思索的样子,他插言,小心道:“老爷,银子……妾身这儿还有一些!”
张鹤龄闻言,笑着恍然道:“是了,夫人自是有银子的,我何必伤这个脑筋,我都想着要进宫和姐姐再去哭一次穷了。”
“那夫人便先拿些银子出来,让管家可以周转,需不得太多时候……”
王绾有些意外,她美眸凝转,盯着自家夫君的脸道:“老爷愿意用妾身的银子?”
“为何不愿?你是我夫人,用你的银子有何不可!?”
张鹤龄随意道出,不过,脑子稍一转,顿时了然,这个时代,两公婆之间,女人用男人的天经地义,若是男人用女人的嫁妆银子,可不是那么自然的事。
张鹤龄可不在意这些,他的思维可不单单是如今时代的人,他看向王绾笑着道:“你莫不是以为老爷我要面子,非要在外使劲倒腾也不愿用自家女人的钱?哈哈,为夫是要面子的人吗?再者,我的是你的,你的难道不是老爷我的?
我早便想过,待的出产之后,你在京中的几家铺子,挑些盈利不好的转来卖府中的物事呢。老爷我可不穷矫情!”
“是呢,妾身的自是老爷的。”王绾平静的点头应是,只是她的平静之中,总有些情绪在涌动。
管家卢齐不可察觉之间,一丝笑容自脸上掠过,他感觉,这厅中,这老爷和夫人,这身周,总有股甜甜的味道。
感觉到味道越来越甜,让他一个管家老头快有些站不住了,他赶忙请示,准备着快些离去。
“老爷,既是如此,那老朽就下去安排了!”
“可!”
张鹤龄点点头,最后吩咐道:“账上的银子你先用着,再有缺项,便向夫人来支取。账目要记清楚些。至于那10万两银子,明日一早取出,其中9万两不用运回府中,你派几个贴心的家丁护卫,直接送往大兴。让我二弟那边在最快时间内把欠条收回来。顺便把旨意和安排的事向二弟道一声,让他最迟后日,必须赶回来。”
“夫人,齐叔,这山头有二弟的一份,即便筹备的银子不用二弟出,这营生自也有他的一份,因而,往后场面上的事就由二弟来周旋。有份正经营生做着,我张家也能踏实些。回头我会交待于他,你们呢,也督促些。”
“是,老爷!”
“嗯!”
张鹤龄点点头,:“那齐叔就下去安排吧,对了,此次去大兴,便让卢琳带人过去吧。吩咐卢琳一声,若是那个蒋百户还在,便让他告诉那百户一句话。回通州之后,理清上下,若是有踏实可用的,记一记。若是那百户不在大兴了,便也作罢!”
“老朽记住了,那,老爷,老朽告退!”
“夫人,咱们回吧。”
管家走了,张鹤龄也是起了身,两步走到王绾身边,直接抓起了王绾的手,道:“夫人,去我那院子,为夫带你看看我院子里的风景!”
王绾的脸上,可见的红晕蔓延,看夫君一本正经的说着不太正经的话,做着不太正经的事,她直感觉脸上都是滚烫滚烫的。
貌似极不情愿的被张鹤龄拽了起来,她娇羞的伸手朝着张鹤龄的身上轻锤了一下,犹如蚊吟般道了一句:“夫君,白日呢……”
张鹤龄似乎未曾听见,只是牵着王绾的手出了厅堂,两人不快不慢的牵手而行,两丫鬟随行身后,府中的下人们,很有眼力介的纷纷避开。
一路无人打扰,张鹤龄带着王绾回到了他的家主院子。
走进院子,王绾此时大致也是适应了,脸上的绯红都淡了些。
她美眸流转,是真的在欣赏院子里的风景。
夫君的院子很大呢!
嫁入府中4载,她自然不会从未来过此处,不过,从一开始两人便未曾甜蜜过,因而,她不是有事,不会特意来此。
后来,关系更加转冷之后,她更是不敢来了。直到张鹤龄病的那些日子,她来的倒是多了些,但心里担心,又想着要照顾夫君,全副精神都放在了屋子里头和屋里头的人身上,哪会有心情去欣赏院子。
尽管她每次从院子穿过时,都是觉得,老爷的院子很不错,但她从未驻足流连。
而今日,她细致的看了看。
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园子。偌大的院子,从院门前,一条卵石铺成的蜿蜒小道直通正房之前。
这条卵石小道,也是把整个院子从中间一劈两半。
左边一半较为空旷,一片平整的夯土地上有些石锁散落在院子的角落里。
一个木箭靶远远的竖在院墙边上,而另一边是一个带着遮雨檐的兵器架子,上面还有些刀枪弓箭。
这里应是老爷锻炼身子的地方。
她心里嘀咕了一声,从不考虑这些东西是不是张鹤龄放在院子里的摆设。
不过,她的不考虑倒也没错。
张鹤龄此时牵着她的手走近了那个兵器架子,手摸了摸架子上的刀枪,最后停留在那一把古铜色的弓上,轻轻摩挲,似是感受着什么。
王绾被张鹤龄的动作吸引了目光,视线亦是投向了那把弓。
弓身弯弯的,像是一轮弯月,上面零星的镶嵌着几颗石头,偶尔间有光华闪过,也不知是何种宝石。弓身较为简单,除了那几颗宝石,再无点缀。
因着有些蒙蒙灰尘,倒更显得几分古朴,似那平凡之下的尊贵奢华。不知是何种材质的弓弦泛着银色,弓弦不见松弛,紧绷在弓身上。
“夫人,且看!”
王绾只在看弓,想着夫君摸上弓之后的那丝别样。可突然弓被张鹤龄拿了起来,耳边传来了张鹤龄的声音,她循声看向夫君。
张鹤龄此时松开了王绾的手,左手持弓,右手搭箭,粗眉之下的一双眸子,微微闭着,脸上的神色,似有追忆,也似有迷惘和思索,直看的王绾一阵痴迷。
不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张鹤龄的眼睛陡然睁开,脸上神色恍然再变,此时,那张脸上,再没有多余的情绪,独留下坚毅。
张弓、撘箭、拉满,张鹤龄的身姿似乎全带着无形的劲力,一股气势隐隐欲发。
王绾下意识的抬起素手捂住了樱唇。
“咻!”
“砰!”
随着张鹤龄松手释放,弓弦刹那回位,两声并不响亮的声响伴之发出,一瞬间,刚刚的严肃和隐隐勃发的气势俱皆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直让王绾一阵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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